有满满一戒指的粮食。
晚上吃饭时,这些天跟着去卖粮的李二郎有些坐不住了,“小五,俺看那粮食贵的很,要是进了腊月里再卖,还能再多卖些。”
“二哥,这整个辽东郡都遭了灾,俺们去卖粮时,就没少见灾民,这会儿人还有吃的,要是入了冬下了雪,山里地里都没了吃的,你觉得俺们这一车一车的粮食还敢往县城里运吗?怕是没出村子,就让人抢光了。”
“不能吧,这抢东西可是要吃牢饭,要吃官司的。”李四郎这些日子只在地里忙了,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况。
“人都要饿死了,还有人在乎吃牢饭,兴许这进了牢还有饭吃,至少还能活着。”
“小五说的对,可是小五,俺们这粮食都卖了,这赋税可拿啥交?”
司徒嫣并没有告诉李大郎几个她还留了些,也没有告诉他们家里已有存粮,“整个辽东郡都遭了灾,朝廷应该不会看着不管,再等等吧,不行,俺们就交拿银钱抵也是一样的。”
李大郎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家里现在不缺银钱。“大哥,俺想着明天把猪和鸡都卖了。”
“这还没到杀年猪的时候?现在卖了,可惜了(liao三声)了,而且那鸡才开始下蛋没多久的。”李大郎很是舍不得,这些日子家里每天都能吃上鸡蛋做的菜,弟弟们脸色越来越好,小五还长高了,他是真的不想卖。
“大哥,俺刚才就说过,天气越凉,灾民越多,要是朝廷发不下粮食,俺是怕有人趁乱打家劫舍,到时俺们那猪就成了给别人养的了。而且这村里人家都快断粮了,俺们还大鱼大肉的,那不是让人看了眼红,找不自在呢!”
“小五说的对。俺也觉得这猪、鸡的还是早卖早安心。”李三郎一直没有说话,他从司徒嫣的话中隐隐的觉出一丝不安,看着小妹一样一样的为着某种可能做着准备,他也感觉到了危险。可大哥他们还没意识到,他也不想为了自己的一点猜测而让哥哥们担心,所以只是赞成小妹的做法,却没言明原因。
“行,那俺明天就去县上找个屠夫。”事情定了,现在只要忙着种大豆、白菜、甘蔗、苞谷等就行了。其实司徒嫣家官田里不只种了大豆,还种了十亩地瓜。地瓜秧子可以当菜吃,而地瓜可以充粮食。
第二天,李大郎先去地里看了一圈,正准备要出村,就见村正陪着一群官差进了村。
忙回家把这事告诉司徒嫣,“大哥先去县里找屠夫,这些人多半是来看查村里受灾情况的。和咱们没啥关系。”
李大郎想想觉得许是这回事儿,这才叮嘱李二郎几个锁好门户,照顾好小妹,这才赶着骡车进了城。
村正领来的几个官差正如司徒嫣所料,是郡里派来视查灾情的。几个人田间地头走马观花的扫了一圈,“李家村的村正,你这村子地怎么旱成这个样子,就不能挑点水浇浇吗?只知道跟朝廷要粮食,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
“这位官爷,俺这李家村前没河后没溪,整个村子只有一口水井里有水,最近的大梁河赶着车来回也要走上四个时辰,不是俺们不想办法,实在是没法子可想。”
“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哭穷,你们不容易,朝廷他更难,我看这村后头不是还有座山吗,你们就不能上山去担点儿水,但凡勤劳点儿,也不会让庄稼都旱死了。”
“回官爷的话,那大荒山,俺带着村民都走遍了,一开始还能找到水源,俺还接了竹子引水种地,可这段日子连山里都没有水了。俺是实在没法子了。”
这当官的也只是纸上谈兵,哪会知道农民种地的辛苦,但凡有一点儿可能,农民也不会让地旱死,几番对话下来,见这李家村是真的没了办法才受的灾,将事情记下,就直接回了县城。
送走了官差,村正回到家,将事情和他爹聊了起来,“这官府能来,看来今年应该能减赋,至于能减多少,还要看这县令大人如何向上禀报。但愿这县令别是那种好大喜功,报喜不报忧的主就好。”
“爹,俺昨天算了一下,家里现在有五两多点儿的银钱,您今年过更的‘更赋’钱还够,再买些粮留着过冬,这个冬天俺们家还是能熬得过去,只是这赋税银,也不知能不能全免了?”
“俺看着不能,四年前连着四个月都没下雨,最后朝廷不还是收了一亩地100文钱。俺看怕是要和四年前一样。家里这些银钱,还是小羊儿他娘跟着丫头赚的吧?要没这个,俺们今年怕是和别人家一样过不下去了。”
“本来今年看着丫头,带着村里一些人家干活赚钱,大家的日子都刚刚见好些,俺还挺欢喜的,没成想却赶上个灾荒年。”
“这是老天爷降的惩罚,俺们只能受着。行了,你赶紧的去村里再挨家的走走看看。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出事。”
村正也正有此意,下地穿了鞋,出门往村头的几户人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