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们之间的转捩点，就好像两个人突然间开了窍似的，他们竟然就这样谈起恋爱了！

    “恋爱”是真的恋爱啊！不单单是身体上的亲密结合，魏风看她的眼神变了，连举止也温柔多了。甚至从那一天开始，他舍弃了睡了两个星期的沙发，开始和她同枕而眠。刚开始怕她不习惯似的，他总是轻轻柔柔的从背后环住她，没有更逾矩的动作，就只是抱着而已。直到她刻意的主动，亲密行为的发生也变得自然而然。从那时候开始，每天晚上就像今夜此刻一样，习惯在睡前阅读的魏风，怀里多了一个温暖的人儿，她可能也会看看书、看看杂志，或者抱着他的笔记型电脑看电影。有好几次她看着看着睡着了，都忘了自己怎么合上书本、关上电脑，但第二天醒来，总会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即使笑得像个傻瓜她也不在意，这种突然得到的幸福让她满足得想叹息。

    “怎么了？电影不好看吗？”魏风没有阻止洛娅纱不安份爬上他脸的小手，只挑着眉看她，手里的杂志也被他搁在一旁。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触摸，尤其她总喜欢在他身上东摸摸、西触触，有时候甚至会一把栽进他的怀里，用力地嗅着她口里所谓的“独特淡香”

    “唔”洛娅纱甜笑着摇头，一个挪移，把小脸埋进魏风颈侧，接着恶作剧的在魏风颈侧咬了一口。

    “嘿，别闹了，你上次留下的痕迹让我在办公室被逼问了很久。当然，也被笑了很久”他可没忘了上次进办公室时，当小优和其他人发现向来正经八百的老板身上竟然有“记号”时，那表情有多难以置信，甚至比中了头彩还夸张。

    然而虽然嘴上拒绝，魏风却没有推开洛娅纱的意思。他一向是很懂自己喜恶的人，更不会勉强自己去做违心之事。所以当他在餐厅发现自己开始在意洛娅纱，甚至因为她跟别的男人亲昵而感到极度不愉快后，他总算确定了这一阵子对她暧昧不清的感觉是什么了。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而洛娅纱是个正常的未婚女人，所以他找不到任何拒绝接受这一份感情的理由，虽然这对向来有规矩、有计画的他来说有点唐突。

    于是他放下防备，放任自己和洛娅纱恋爱。而事实证明，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甚至和她在一起比他想像中还要愉快。她有一副性感无敌、足以颠倒众生的外貌，然而最让他抗拒不了的，是她藏在性感外表之下的种种内在。

    她迷糊、坦率、勇往直前、和他是那么地不同，这都加遽了他陷落的速度。

    只是随着时间的累积，他不敢揣想自己会想要独占她的什么程度。

    连别人只是提到她的名字都让他不是滋味，更别提那个让他相当介意的男人

    “我今天遇到夏斐易。”平淡地口吻，魏风突然间说出这个名字，伸手抓住她。

    “斐易？你遇到斐易了？”洛娅纱惊讶又开心的望向魏风，期待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经魏风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因为跟魏风在一起时太快乐、太充实，以至于从上次在餐厅巧遇夏斐易之后，就一直忘记再和他联系。

    魏风盯住洛娅纱的反应，对于她不掩饰的喜悦，愉快的心情一点一点的流失中。

    “嗯，公事。”

    “公事？”洛娅纱眼睛滴溜溜地转。“是因为‘唐寅’吧？你们竟然有合作啊？那真是太巧了”

    “嗯。”魏风冷哼一声打断她，压抑住心底异样的情绪。他没想到洛娅纱对夏斐易的背景也相当了解，想必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他所想象的更紧密吧。脑海中清晰浮现夏斐易提到他和洛娅纱之间的关系时，那表情是欲言又止和暧昧。

    “是什么样的合作啊？你不是婚礼顾问吗？怎么会跟斐易有合作？斐易的‘唐寅’真的是很棒吧？他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却很有才华，连很多国外的模特儿都会托我代订新款”洛娅纱心情好，完全忘记魏风之前还曾经警告她别再接近夏斐易。

    只见魏风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尤其洛娅纱左一句“斐易”、右一句“斐易”更在他心底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松开洛娅纱的手，口气淡漠地问道。

    “啊？”总算听出魏风口气里的怪异，洛娅纱这才慢半拍地想到魏风对夏斐易好像不怎么友善。

    难不成魏风在吃醋？灵光一闪，洛娅纱总算知道魏风为何提到夏斐易时总是用不以为然的口气，这一切只因为他在嫉妒吗？想到这里，洛娅纱高兴得几乎要飞上天了。他已经这么在乎她了吗？是吗？

    所以才会郑重地警告她不许再接近夏斐易吗？全都因为他在吃醋、他介意？

    “喔，我跟斐易的关系很难解释”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憋住笑，洛娅纱故意要看魏风介意的样子，那让她感觉魏风更在乎她了。

    没想到斐易出现的真是时候，轻易地让她看清楚了魏风的心意，改天见面得好好的答谢他这个超级爱神才行。

    “很难解释？”魏风一个反身，轻易地把原本躺在他怀里的女人压在他身下。他眯眼盯住她，眼瞳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心跳正隆隆蹦动着。

    “难不成，他是你从前的情人？还是你另一个！”

    包糟糕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洛娅纱赶紧伸出纤手堵住魏风的嘴。

    “喂，我不想跟你吵架，别说伤人的话。”明亮动人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魏风。“我跟他没有联络。”前一阵子的确是没在联络了。

    魏风的反应是吻上洛娅纱贴在他唇上的手心。“好。”他简单落下一个字。“他是个优秀的男人，我不喜欢他接近你，不管你们从前是什么关系。”他这次总算是明白而诚实的表态了。

    他也不想当个小气的男人翻旧帐，只要她承诺不再见面就好，他不管从前。

    “呵呵”没有正面的应允，洛娅纱甜蜜的笑声溢出。“你吃醋的样子我好喜欢”热情而主动的搂住魏风的脖子，凑上红唇献出蜜糖般轻易被热吻撩拨的男人决定暂时把这件恼人的事搁在一旁，此时此刻，眼前的事重要多了。

    伸手关掉灯光，房内顿时变得黑暗，但加深的吻却让夜晚变甜腻了。

    欢愉过后，房里的热度总算慢慢降下，但到处仍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在这种气氛下，再加上方才激烈的“睡前运动”很快地，偎在魏风胸膛上的洛娅纱眼皮已经开始往下掉。

    魏风伸出手，长指缠着散落在洛娅纱美背后的几绺卷发。

    “我妈两个月后生日，我对送礼一向没概念，每年总要被她念上一次，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帮我挑样礼物吧，到时候再一起回去过生日。我妈很重视这些节日。”淡淡地开口，在墨黑的夜晚中，魏风低沉徐缓的嗓音特别诱惑人。

    闻言，脑子还在混沌状态的洛娅纱先是楞了楞，接着才慢慢地消化了

    魏风刚才说的话，等到消化完毕，瞌睡虫也全跑光了！

    一个大动作从魏风怀中起身，洛娅纱迅速跨坐在魏风身上，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你你刚才说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深怕是自己误听了。一双美眸顿时亮晶晶，一丝睡意都没有了。

    他他刚才说要叫她帮忙挑他母亲的生日礼物吧？然后说要地跟他一起回家去过生日那意思是打算要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吗？是这样吗？他已经确定要把自己介绍给他的父母了吗？天啊！洛娅纱十分兴奋，她希望不是自己会错意了。

    看着洛娅纱谨慎的模样，魏风勾唇微微一笑，而那魅惑的浅笑，又让洛娅纱心头小鹿乱撞了。

    魏风还是没回答，只是抓住洛娅纱抵在他胸膛上的纤手，放在口中轻轻地啃咬、一阵酥麻感传遍全身，洛娅纱差点就如一摊软泥再次臣服在魏风面前。然而想要知道他明确意思的决心，又在下一秒将她的理智拉回。

    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

    “你告诉我，这些话对我很重要。”强迫自己在这种舒服的厨感下抽回手，洛娅纱把双手背在身后。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没得到魏风的回答，洛娅纱便自顾自的开口“我并不是在俄罗斯出生的，事实上我在七岁之前都在台湾生活，之后才被我老爹强迫送到俄罗斯和我亲生妈妈一起生活。”

    老爹？亲生妈妈？听见洛娅纱的话，魏风微微挑眉，但他没开口，只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说来其实有点荒唐，我爸妈是经由媒妁之言结婚，结果七个月后我妈就生下了我，原本大家都以为我是个早产儿，可没想到我长得很奇怪棕色的眼珠、咖啡色的头发、比一般人还白皙的肌肤我根本就像个混血儿，且长得既不像娘也不像爹。”重新趴回魏风的胸前，聆听他沉稳的心跳声。洛娅纱口气轻轻柔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对魏风说出复杂的过去。

    “我出生之后，都还没大到懂得表达意见，我妈就因为良心过意不去而留下一封信和一份离婚协议书就离开了。当然，这些都是大一点之后老爹跟我说的喔，老爹指的就是我那个倒霉帮别人养孩子的乡下爹爹”话至此，洛娅纱叹了口气，然而一双温柔的大手却在黑暗中轻柔地抚上她的颈，让她忽然间像是灌注了无比的勇气似的，再也不怕任何事情了。

    “老爹很宠我，把我当亲生女儿般的宠，即使是三年之后他再婚了，也没有把我当外人看，一直这么疼我可是，他再怎么呵护我，也没办法无时无刻地看顾着我，更没办法帮我挡去那些流言蜚语，邻居三不五时对我父亲的讪笑、调侃，别的小朋友嘲笑我跟别人不同的长相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的童年过得很不愉快。那种无助的感觉就算是老爹再宠我也无法消除，我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那种很异类的与众不同”想到那一段回忆，洛娅纱仍然觉得鼻酸。小时候被父母还弃的伤痕一直存在着，所以她对于亲情的渴求总比别人还强烈。

    “老爹也从来不隐瞒我的身世，也许他心里认为我终究会长大明白吧，他一直把我当成大人来教育的。可是这样并没有让我比较好受，反而愈来愈难受”搁在魏风胸膛上的纤细小手紧紧握起，脆弱就这么泄露了出来。

    魏风伸出大掌，轻轻地包覆住洛娅纱的手，密密实实地。但他仍保持沉默没有出声。

    “慢慢地，老爹发现我根本不快乐，也发现其它人对我的异样眼光和指指点点。于是他擅自做了一个他认为对我最好的选择把我送回我妈妈身边。他透过我妈寄来的信知道她出国了，也知道她跑到俄罗斯去找那个和她当过露水夫妻的男人。老爹认为，唯有把我送回那里，我才能像个正常的孩子，不必再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也能够拥有正常的母爱”话说至此，洛娅纱有些激动，想到从前仍教她有些心酸。因为有很多事她是到长大后才明白老爹的用心良苦当时她是多么怨恨老爹把她送走，她以为连老爹也不要她了；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渴望能回到母亲身边，因为她也想象别人一样有个正常的家庭。

    “于是，在我七岁那一年，就被送到俄罗斯和我妈妈同住了。但事实上，我妈并没有和我亲生爸爸在一起，她到了俄罗斯后嫁给了另一个男人，从此就在俄罗斯定居了。起初我也跟着她一块住，但太久没有相处让我们彼此都很不适应，况且她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庭，于是中学之后我就一直寄宿在学校，跟我妈之间的联络也愈来愈少了。”她张开双手和魏风的十指紧紧相扣。现在提起这些，其实已经不会觉得伤心难过了。

    “不过大学的时候我又跑回台湾了，这也是我国语这么溜的原因。我跑回台湾念了四年大学，又陪了老爹几年喔，对了，”忽然想到了什么，洛娅纱又由魏风身上爬了起来。“我就是在台湾念大学的时候认识杜尔的，就是你的好朋友闵彩儿的丈夫。我在那时候认识他，然后就一直当他的专属模特儿，之后又跟着他回到俄罗斯在设计界崭露头角，而我也渐渐地走上模特儿这一行”这一路走来，竟也让她顺利地登上国际舞台，而从前她最痛恨的混血儿身分，却意外让她成为舞台上最吃香也最迷人的特色。

    “嗯。”魏风盯着她，长指又不自觉的缠着她柔软的长卷发，亲昵而柔情。

    “嗯其实我说这些只是想跟你分享我的从前也许可以让你更认识我也或许可以让你爱上我也说不定”发现气氛变得极度暧昧，洛娅纱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刚才是多么伤感了。她先是胡言乱语一通，接着又想拉开一些距离痹篇魏风那让她害羞不已的眼神，但却因为他的指缠着她的发而无法动弹。

    “很好啊，你说的我都觉得很好。”他卷起她的一绺发凑到唇边亲吻，魅惑的表情让洛娅纱看得脸红心跳。

    “很好什么很好你不想问我什么吗？”她说了什么让他感觉很好的话吗？望着魏风，洛娅纱觉得自己太容易自乱阵脚了，不像他，总是那么清醒明白。

    “每一个过程都好。”魏风松开了她的发。他心疼她刚才说的过去，也庆幸这一切没有让她变得愤世嫉俗，她依然单纯美好，所以他说每一个过程都好。

    正因为每一个过程都好，所以他才会在俄罗斯遇见她。

    情不自禁地，他再次伸手将洛娅纱抱进怀里。

    但这一次没有逾炬的行为了，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从此以后，她的身边都会多一个体温。

    他会温暖她曾经受伤的心，无论是在天寒的俄罗斯，或是温暖的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