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真狠狠瞪向陆沂,他正得意的回她一笑,气得她全身颤抖,胃口尽失。“咚!”一声,丢下筷子“我吃不下,你们自己吃。”转出厨房的刹那,脸上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陆沂看着她气呼呼的离去,目光焦点重新放回岳总管脸上,怒声道:“都是你。”然后追了出去。
岳总管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一边翻扰着碗中的红烧鱼肉,一边自语:“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陆沂追至院子看见敏真发怒地扯着树叶的背影时立即放慢脚步,用一惯沉稳的步伐迈至她身后,霸道不可一世地道:“我警告你,从今以后最好离岳总管远一点。”最好别让他再看见一次她挨岳总管挨得那么近,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将岳总管身上的骨头折得一根不剩。
敏真回过身来看他,眼底闪着愤怒之火“你有没有搞错,你知不知道你所警告我离他这一点的这个岳总管是谁啊?他可是我的‘丈夫’耶!”
丈夫?陆沂心头一窒,但随即露出阴邪的笑容“丈夫?我想在前头多加一个‘假’字可能比较恰当吧,嗯?”他本来不想戳破她的羊皮的,是她逼他的。
敏真狠狠地倒抽一口气,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的?”她知道自己问的根本是废话,除了那个对陆沂忠心耿耿的岳总管、她名义上的丈夫,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这么说来,陆沂知道小晨是他的骨肉也是岳总管说破的喽?天,她还以为那是父子连心所致呢!
但不管如何,这不是她一直所期待的吗?期待陆沂有一天会知道一切。
没错,这两年来她拼命的让自己去恨他,但却也思念他,尽管她拼命的想忘记小晨是陆沂的骨肉,但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却是不可抹灭的事实。多少次,她默默在绝望中燃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陆沂会回到他们母子身边,她可以名正言顺的依偎在他怀中
陆沂挑起一边眉毛睨她,笑得邪气“你难道没听说过‘纸包不住火’这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敏真回神,强装镇定,要强的个性让她下定决心不让他讨着便宜。她挑起一双柳眉,高傲的昂起下巴对着他,双手却紧紧交握着,脸上泛着僵硬到差点露出破绽的笑容。
“我想你是弄错了,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笨到去相信一对共处一室两年的‘夫妻’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的丈夫’不能人道吧?如果你那样想就错了。他在床上可神勇呢!还是你认为我会甘于寂寞?不,怎么可能呢?我是怎么样的女人你难道不清楚?我可浪荡得很呢!”两年前他就是那样羞辱她的。她深深期待经过了两年他对她能有正确的想法,所以这段言语无非是一种刺探,她鸟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捕捉他的表情变化。
然而,他痛攒眉心的表情深深刺伤她的心。他竟然相信她的话,相信她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他至今依然不了解她。
她忍住心痛的感觉,隐忍着眼眶的灼热与刺痛,投给他一个悲苦心碎的笑容,咬着牙根低低的说:“陆沂,你真是全天下最笨、最可恶的男人。”
陆沂依然攒紧眉心,以为她指的是他相信了岳总管的话“我确实很笨,我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非去相信岳总管刻意欺瞒的谎言。”她跟岳总管那么恩爱,怎么可能是对假夫妻,岳总管这样对他不是忠心,而是在伤害他。
敏真挺直背脊,转身背对他,不愿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用无情冷硬的语气道:“那现在你死心了,可以回到你自己的妻子儿女身边去了吧?”那个姓兰的女人才是他的归属,她必须认清这一点,并尽快结束这一切。
死心?他是该死心,而且是彻底的。陆沂哼哼苦笑,在心理自语着“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他踉跄地往大门踱去,而此刻,一名元帅府的仆人突然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与陆沂差点迎面撞上。
“少爷,少爷!”
“这么急,什么事?”陆沂愤怒地吼。“大事不好了,少爷,余掌事刚刚派人来通报,说我们的海燕号在西南海域触礁,整艘船都沉进了海底,所有托运的货全完了。”那名仆人抖着手,一睑焦急与难过。那批货价值连城,少爷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陆沂脑袋轰地一声响,猛地抓住那名家丁的臂膀,惊恐地问:“船员呢?”货没了,那人命呢?
“全部罹难。”家丁难过的低下头。
陆沂向后跌退好几步,差点坐到地上去,他喃喃自语着:“一批价值连城的货以及十八条人命全部”完了,全部都完了。
敏真捂着嘴禁止自己叫出声音,陆沂深受打击的神态令她心痛难当,她无法克制激动起伏的情绪,奔过去抱住他,企图安慰他“陆沂”
陆沂拉开她的手推开她,摇着头“不要在这时候靠近我,你已经不属于我。”语毕,他跌撞的冲出大门。
“不!”敏真大喊,他的拒绝伤透了她的心,她是属于他的,永远都是,她知道海燕号的失事对他有很深的影响,他可能从此失去一切,可能一厥不振,可能有太多悲惨的后果,她希望能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给他一点力量,让他可以勇敢的站起来,但是,他拒绝了她,伤透了她的心。
“怎么样,影响多大?”敏真抓着刚刚进门的岳总管的手焦急的问。
岳总管露出颓丧的表情,摇着头“倾家荡产。”
敏真跌坐在椅子里,一直重复的喃念着“倾家荡产”四个字。突然伸手再度抓住岳总管的手,充满期待的问:“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
岳总管重重叹了口气“恐怕是意志消沉了。”
意志消沈?敏真期待的眸子出现一层晦暗“你见到他了吗?”
岳总管摇头“他谁也不见。”
敏真放开手,陡然站起“我要去找他。”飞奔的冲了出去。
“叶叶姑娘?!”开门的仆人看见敏真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然后慌张地说:“我马上去通报。”少爷现在最需要的恐怕是她。
“不。”敏真制止“我直接进去,但是这栋宅子我依然不太熟悉,请您带路。”她不会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这院落一点儿也没改变,每一根廊柱,每一块砖瓦,每一扇门窗,都跟两年前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两年前他前途似锦,而此刻,他前途茫茫。
她在那扇熟悉的房门前仁立许久后,才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一股呛鼻的酒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捂住鼻,伸长脖子往里探,只见陆沂满脸胡碴、满身酒渍,一身狼狈颓废的坐靠在墙角喝着酒,布满血丝的眼睛与凹陷的眼眶,在在显示着他连日无眠。这次的打击非同小可,他陆沂从成就辉煌跌落绝望深谷,他心里的痛她感同身受,她难过的红了眼眶。
“陆沂。”她悄悄走至他面前,蹲下身子看他,眸中有着心碎与心痛。
陆沂放下酒壶,撑开迷离眼瞳看她,苦笑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我希望我可以帮助你。”她的泪无法控制的夺眶而出。
陆沂仰头哈哈大笑,然后含泪看着她“我不需要同情。”
“这不是同情。”是爱啊,傻瓜。
“不是同情?哈”他定眼看着她,苦涩地问:“那是什么?怜悯吗?不必了,我陆沂永远不会需要一个女人的同情或者怜悯,不会的。”抓起酒壶,凑唇灌了一大口。
敏真痛苦地看着他,突然这样问:“她伤你很深吗?我听门房说她她走了。”她指的是可可。她相信他会意志消沈不单单因为海燕号失事,更为了可可那个现实的女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地痛恨那个姓兰的女人,比两年前还要痛恨她。夫妻之间不是应该不论富贵贫穷都要互相扶持的吗?她怎么能够在他潦倒的此刻弃他而去?
陆沂睨她一眼,她以为可可是因为他一无所有才离开他的吗?她以为他的痛苦难过跟那个女人的离开有关吗?傻女人,那个女人有什么本事可以让他伤心难过?这个世界上能伤他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叶敏真。
“我可以再回来吗?”她用乞求的眼神看他,询问着。
陆沂露出一丝诧异的眼神。这个傻女人竟然想在这个时候回到他身边,她还敢说她对他不是抱着同情怜悯?这句话如果在几年前说出来,他会高兴得笑他个三天三夜,但,现在却不是时机。
他苦笑“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
他的拒绝再度伤害到她,但她并不因此而退缩,反而加深决心“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回来,而且带着——我们的儿子。”
陆沂眼底露出一闪即逝的喜悦“我感谢你愿意承认小晨是我的孩子,但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认他。”他已经一无所有,不能给他们母子幸福。
“谁说的。”敏真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你有资格。”
“那岳总管呢?他这两年平白的付出算什么?”陆沂凄苦地抿着唇。
“我们真的是假夫妻,我那天那样说只是想气你。”敏真说出真话。
他当然知道,但,他却无情地抽回自己的手,闭上双眼,说出违心之论“我不相信,不想听,你走吧!”如果这是在海燕号失事之前,他会张开双手将她拥抱,并宣誓不再辜负她,但此刻,他这么做只会连累她。
“陆沂,是真的,我跟岳总管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不要再说了!”陆沂陡然大吼,摔烂了手中的酒壶“我不可能相信你的,你这个浪荡无耻的女人。”他深深地咬着牙,瞪着她,他多么不想伤害她,但他必须这样做,因为他爱她,如果不能给她幸福,他宁愿远离她。
敏真咬着下唇,泪雨已然滂沦“我在你心目中真的这么不堪吗?”
陆沂抬高下巴,咽下苦涩的泪,低声的说:“是的。”
“你混蛋!”敏真痛骂,握拳槌打他的胸膛。
陆沂任她槌打,这是他欠她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敏真嘤嘤啜泣,双手绞紧他胸前衣襟。
他瞥开心疼痛苦的眼神,怕自己会忍不住抱紧她,佯装冷硬的口气:“因为我不爱你。”
敏真往后跌坐地上,痛心疾首的瞪着他“你的心里真的只有她吗?”那种贪恋荣华富贵的女人也值得他眷恋吗?
陆沂抬眸面对她,铿锵地说了声:“是的。”
敏真感觉有一把刀刺进自己的胸口,她踉跄地站起,哭着奔出房门。
一滴泪从陆沂眼角滚下,他仰头靠在墙上,任痛苦啃噬他的心。
原谅我,敏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