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早上,十几个人的实验室,没有再听到闲聊的交谈声音。
就像她来的第一天一样,她非常不习惯这种过分的沉寂。
季节雨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并且记录之后,才发现整个实验室只剩她一个人。
看看时间,快两点钟了。
她太投入,也大概是忙昏了头,竟然错过午餐的时间。
那些数日来有说有笑的同伴,在猪的面前,果真个个成了老鼠,连吃饭也不打声招呼。真是无情无义啊!
经常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十足一个怪人!就和地的任名字一样!
季节雨实在无从想像“人”怎能不苟言笑的过严肃的日子呢?
拿起背包,她临时决定把新实验延至明天。现在,她必须先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好好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她很快的拐到她那辆红色的跑车旁。
在等待大门开启的片刻,用力扭开音响正准备让耳朵吸收点久违的声音。
经常悠哉的走来,穿过闪亮的车旁,不经意与车上的主人四目相视时,他眼中射出鄙夷的箭是那样凶猛地将季节雨当成目标。
他再一次明显的敌对及排斥态度,令憋了一个上午的季节雨产生了反弹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心中的不快。
她故意对经常视若无睹,猛踩油门,呼啸而去。一点儿也没有浪费车子“跑”的性能和天职。
“一个选错地方的千金小姐!”经常浓浓的厌恶感在语气上表露无遗。
离开中心,脱离了经常的范围,季节雨放慢了速度。
她轻踩油门,让车子在山径间缓缓滑行。
和风徐徐在她耳际飘然而过,产生的呼声是她最喜爱的大自然交响曲。
这首交响乐会随着车子的速度变化出各种不同的节拍及曲调,或者是知力万钧、汹涌澎湃,或者是典雅隽永、悠扬迷人。总之,它是百听不厌的乐章。
最重要的一点,没有人能触摸这首天籁之音变化的按钮,它的主控权完全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别人无法左右它曲调的改变。
也许是树木在净化空气,调节气温和湿度的同时,释放出来的芬多精已发挥使人头脑清醒的功效吧!季节雨深呼吸之后,脑部的活化结果,使她能清醒地分析“经常”这个触发她几乎是死火山的愤怒情绪的人。
经常绝对不会是为了与世上所有的人为敌而生下来的。他那仅有的一次浅笑,包含的羞涩与难为情的讯息虽然是那样的薄弱,但是,却已露出破绽。
他只是在武装自己罢了。他不应是外表那个冷肃得不近人情的人。
他为了什么而伪装自己呢?或许,探索他的内心世界会比研究植物更精采、更复杂。
可能是心情愉快的缘故吧?她的歌声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倒也颇能弓队人胜。
回到家,一个漂亮的倒车入库,将车停好,她一拐一拐地进了屋子。
才刚坐定,庄永鸣的电话便到,打断了她的歌声。
“怎么知道我在家?”她不相信他有屈指一算的特异功能。
“我打到实验室。”他简单的解释。
“有事吗?”
“和经常见面了吗?感觉如何?”他的声音是无比的兴奋和喜悦。
“那个人?一个字形容怪!”
“会不会是你搞错对象?他是正经八百了些,不过,‘怪’似乎一点也搭不上边。”他不相信节雨说的是同一个人。
“不就是你爸爸那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吗?”好家伙!竟然从来没提过他老爸本领这么高,连植物怪杰经常都挖到了。
“没错啊!”他搔搔脑门,确信这其中是有误会。“今天晚上,我爸爸请经常到家里谈谈这一次在日本的心得,我认为你可能会有兴趣,所以打算请你一起来,顺便正式介绍经常和你认识。他懂得真多,应该可以给予你许多帮助。不过,现在经你这样一说,我已经不敢把握你到底来不来?”他口沫横飞,说得振振有同。
“几点钟?”她当然肯,有这个难得的机会瞧瞧经常的另一面,岂能错过?
“七点。先吃晚饭,吃饱饭再讨论。”
“ok!我知道了。”
“我去接你。”
“不必了。我自己开车,免得又要让你跑一趟送我回来,多浪费时间!”
“好吧!晚上见。”庄永鸣愉快的挂上电话。
到了晚上,季节雨依约前往。
庄永鸣领着她进人大而豪华的客厅。
这种超级有钱人的气派,连她富有的老告也要略逊一筹。她环顾四周,已经有许多人在场。那些陌生人讶异的表情和明显的叹惜眼光,令季节雨感到不自在和莫名其妙。
“如此姣好的女孩,可惜了那只脚!”
她听到有人窃窃私语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忘了自己的腿疾。
她真想走过去告诉那个人,他的音量太大了,她听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终究她还是忍住这种恶作剧的冲动。第一次来庄永鸣家作客,她可不想制造太令人难忘的效果。
她展现更甜美、更迷人的微笑,采博取每个人的赞叹的心一个美丽的跛子。
“我猜一定有人认为你真没眼光,居然带着这么不称头的女朋友回家。”她在庄永鸣的耳朵私语,一方面则不忘继续展露姓的笑容。
“哈!这倒好玩!”经季节雨这么一说,庄永鸣再看看其他人的表情,觉得这个插曲令人心动不已。“我必须更加小心的‘伺候’你,是不是呢?让我扶你到那边坐下,你可不能站太久哦!”庄永鸣促狭的情绪已达沸点,他不避讳的在来宾面前穿梭,为季节雨找一个舒适的位子。
平时这种属于他父亲和母亲的应酬场面他是不热中的,不过,此刻他在经过每个人的身前时,却意外的热情招呼他所认识的人。当他看见他们眼中闪过的奇异眼神和不知所措的表情,他觉得好开心。
这一刹那,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原来愚弄他人,可以得到如此的快乐!这真是生活中一剂不错的调解葯。
虽然今天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不过,他一点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心虚和内疚。
“好玩吧!”他向季节雨愉快的眨眨眼,像极了被放纵的顽皮小孩。真想冲出去大笑几百声。
“你有病!”季节雨故作矜持的责备,却也掩饰不了洋溢于眼睛里的活泼神韵。“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风光过,居然能收集这么多的眼珠盯着我不放。”
“我也是。”庄永鸣回答着,然后苦无其事的环顾四周。
他的妈妈在那堆珠光宝气中,投来一个赞赏的眼光。
不明就里的她,深深为儿子今晚得体的表现而感到心花怒放。
“经常一向最准时,今天怎么反常了?”当地遍寻不着经常的踪影时,明显的失望从他嘴里吐露出来。
“你和他熟吗?”
“还好。他是我父亲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网罗到的人才。我觉得他有才华、有能力,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庄永鸣言谈之间对于经常的欣赏表露无遗。
季节雨可不这么认为!她只看见他跋扈的一面,其他的则还有待观察。
不想与庄永鸣争辩,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只好保持沉默来结束这个由自己开始的交谈。
她无趣的浏览这座商业巨子的宫殿,确实美轮美奂得可以用“奢侈”两个字形容。
突然,一个圆拱门被打开,走出了两个男人。
季节雨一眼便瞧出其中一位是庄永鸣以为迟到的经常。另一个人,季节雨也不陌生,那就是在新闻媒体出现率颇高的宫殿主人。
第一次正面注视这种传奇人物,季节雨竟也有几分的好奇和新鲜感。她的结论是这位国王的外表,还真是没有辜负他的名字庄严呢,实在很难想像他和庄水鸣会是父子。
看庄严介绍经常的态度,可以得知经常的地位果然不低,难怪他在实验空中,那么不可一世、那么的跋扈!
难道也是个孤假虎威的家伙?想到这儿,季节雨厌恶的想要离开。
远远地,经常就看见庄永鸣和他身旁的季节雨。
“原来是利用这一层关系进我的实验室。”经常心中嘀咕着。
他有意要痹篇,奈何不识相的庄永鸣频频招手,又不能假装看不见。拗不过,经常只好走过来。
“嗨,经常!”庄永鸣是无法理解经常和季节雨之间的冲突和心结的,他热心的介绍“你们都见过了,不是吗?以后得请你帮忙季节雨哦!”“我看她的能力颇强,应该用不着我。”经常的语气生硬。
他讨厌这个傲慢的女孩,居然连站起来都舍不得。
“放心吧!经先生,如果我的能力不够,我一定会自动消失,绝不会麻烦你。”季节雨带着挑战的眼神,逼视经常,但脸上的笑意却扬得更开。
“失陪了!”脸一沉,经常掉头就走。
季节雨心想,他真是一个情绪易变的人,也许翻脸跟翻书一样快,这该就是他的专用形容词。
“你不会和他有什么过节吧?他今天才回实验室哪,小姐。”庄永鸣觉得今天的经常和季节雨都不是原来的样子。
一个剑拔夸张,一个是防护盾高举,再傻的人也可以闻出火葯味,更何况是那么浓的火葯味。
“无聊透了,我想回家。”季节雨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她只肯定今晚将不会是个愉快的夜晚,倒不如趁自己还未倒尽胃旬前先溜走。
“吃饱饭再走。”江永鸣想挽留。
“还是不要。”他重重摇头坚持道。“大家都陆续进入饭厅,这个时候走最好,一点也不唐突。”
“不如我也一块儿溜,反正这种应酬场合我也不喜欢。”庄永鸣觉得她这一定,这个晚上再也没有吸引他的地方了。
“不好吧?”季节雨虽然有些赞成,但到底她还是不想背上莫须有的罪。
“干坏勾当如果没有伙伴多无趣啊?”庄永鸣是决心死缠烂打。
季节雨黑眸一转“好呀!不过条件先讲好,由我开车,至于回来,你自己搭车,我可不负责接送。”
“没问题!”为了争取时间,庄永鸡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不良于行”的季节雨,以路百米的速度往红色的车子飞奔。
一转瞬的工夫,由在严宅邪急驶出来的红色火球,消失在霓虹灯闪烁的黑夜。
这一切,恰巧被折回客厅的经常尽收眼底。
他如雕像般的宁立,在他冷冷的脸上,好似结了一层霜,再也找不着一丝丝可以泄漏他心中想法的表情。
季节雨一大早便出门。
她没有心思去猜想昨晚在在家的后半夜是怎么结束的,她关心的是,绝不能让经常有赶走她的任何蓓口,她必须以超强的能力打败经常。
打败经常?
进“庄严”是个错误吗?该死!这不应该是她会犯的错误。
难道犯这个根本不可能会犯的错误,为的只是要去认识经常吗,她用力的甩甩头,想要将脑中这份莫名的想法抛出脑外。
那傲慢的家伙,谁希罕认识他?她为的只是找到留在台湾的理由,不是吗?大不了毕业典礼完之后,拍拍屁股随爸爸妈妈回加拿大,犯不着在这儿忍受经常的脸色吧!
一路的脑力激荡,季节雨不知不觉中已驶入研究中心的实验林场的范围。
微弱的曙光也透过云层,照射着树叶末梢的露珠闪闪发亮。
山上确实离太阳比较近。城市仍昏睡在朦胧中,这儿却早已高唱光合作用进行曲。
或许是太依赖芬多精的心理作祟吧!
季节雨将车子停在路旁,她打算下车走走,说不定早晨的林间漫步,可以为她带来意相不到的灵感。
清明刚过,大地呈现出一片气清景明。这是季节雨最喜爱的季节,一切生物都显得特别清洁明朗,万物都表现得生气蓬勃。山径两旁,一处一处的小白点,正是长满针棘的树莓所开的花。
树每是她从小就非常熟悉和异常喜爱的一种野果。
每一年的清明扫墓,是父亲唯一忽视她的日子。大人间忙着替祖辈整理门面时,她总是被树梅特殊的酸甜味道,吸引得到处乱钻。
一直到她把辛苦大半天才采集而来的树莓囫囵吞枣以后,才发现衣服被勾破了好几个洞,脚也被割了好几道伤痕,而双手则沾满了红色的树莓汁。
啊!真是难忘的清明扫墓。
长大后,墓园的树毒越来越少,终至完全消失,还着实令她难过了好些日子呢!
她静静的望着小白花发呆,有一份久别重逢的悸动,真恨不得现在就将它催熟。
好像一个不诚实的小孩,捡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又爱不释手的想要占为已有。季节雨在心中,把这些树莓视为专属的珍宝。
四下瞧瞧,还好,空无一人,这果真是划地为王的好时机。
“喏!从现在起,‘你们’全是我的泥土,不准任何人接近,知道吗?”季节雨煞有其事的交代着。“胆敢靠近的人,就罚他摔一跤吧!”
感觉有雨丝,伸出手掌向天,果然有几滴的雨摘掉落在手心。
春天是万物生气方盛的季节,最需要及时雨来温润泥土,才能使得万物欣欣向荣。
“雨生百壳,春雨可贵”指的应该就是这个时节所下的雨壳雨。
雨下的不大,季节雨无意躲开这场雨。可是,在脑中快速旋转的一个可怕的名词酸雨,迫使她不得不走回她的爱车。
来到车旁,正有一个难题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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