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岳志洲府上发生的命案有了新进展,这进展不是刑部发掘出来的,也不是任何人查出来的,而是背后始作俑者自己爆出来的……
悄无声息回到皇城许久的毅王爷突然喝酒,喝的酩酊大醉,然后逢人便说岳尚书府上发生的命案是他指使的。
毅王府上有诸多各方安插的探子,毅王爷这头还没醒酒呢,那头这件事几乎传遍了皇城。
刑部派人将毅王爷请到了刑部大堂,同时他也醒酒了。但据传说,他刚硬的很,承认所有事都是他做的,但归根结底都是皇上与勤王逼的。若是再逼他,他血洗皇宫也干得出来。
此事一传出,不可谓是轩然大波,这事儿真的是毅王爷在背后指使的?亦或是栽赃陷害?
不过他自己都承认了,栽赃陷害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就在全城人为此议论纷纷时,皇宫里倒是一片祥和,没人为此受到影响,不过有一人除外。
这是一场久违的家庭晚宴,丰延绍阎苏,丰延苍岳楚人,以及敏太妃。
菜品丰富,果酒飘香,殿外有清幽的丝竹之声飘荡,这种气氛很得岳楚人喜欢,所以一直很放松。
丰延绍与丰延苍说着近来的话题,阎苏不时的也说上一句,岳楚人静静的听,每每丰延苍说话,她都会不自禁的眯起眼睛,她喜欢极了丰延苍的声音。
对面,敏太妃一身华丽,她看起来苍老了些。不过美人儿就是美人儿,便是苍老了,看起来也不是苍老,而是另有韵味。
“皇上,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就在丰延绍与丰延苍讨论到随丰延毅发疯的时候,敏太妃突然开口。
桌上几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她,她也微微的有些不自在,不过却是挺直了脊梁。
岳楚人眸子微闪,看着敏太妃,以她的角度来看,岳楚人的眼神足具威胁。
敏太妃也适时的看向了岳楚人,接触到她的眼神,她微微一愣,随后抿起了嘴。
“姨母有何话但讲无妨。”看着她突然为难,丰延绍笑道,那斯文儒雅的模样让人畏惧不起来。
“我、、、、、”敏太妃嗫嚅,她刚刚确实是想为丰延毅求情。有些事本不是他所为,没必要为此买单。但、、、岳楚人那般看着她,让她实在不敢说出口。
兄弟俩不解,岳楚人与阎苏对视了一眼,随后轻笑,“姨母,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虽现在十八不在,但皇上与小苍子不都是您最亲的人么?”十分亲热的说着,想必她这话外音只有敏太妃自己明白。
敏太妃叹了一口气,随后轻笑道:“我是想说,无论如何,他是皇上与老七的亲兄弟。外人不知咱们的恩怨,所以咱们也决不能给外人留下话柄。”
岳楚人扯了扯唇角,扭头与阎苏对视,阎苏也笑笑,意义不言而喻。
“姨母无需担忧,朕自有分寸。”丰延绍点点头,很谦虚的接受敏太妃的意见。
“那就好。”敏太妃点点头,拿起酒杯,以宽广的袖子遮住她的半边脸,挡住她的情绪。
岳楚人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笑容满面。旁边,丰延苍抬手放在了她的腿上,微微用力的捏了捏,眼睛却一直在注视着正在说话的丰延绍。
岳楚人打开他的手,随后坐直了身子,心里暗暗轻叱,她表现的那么不明显,他都看出不对劲儿来了,鹰眼哦!
依旧闲话家常,时间晚了,敏太妃要先行回去休息。
没等丰延绍与阎苏说话,丰延苍便站起了身,“姨母,本王送你回去。”
岳楚人拧了拧眉头,那边阎苏也微愣。
“这、、、”敏太妃下意识的看向岳楚人,其实她心里是不想与丰延苍独处的。他太过聪明,尤其那双眼睛,好像能洞察一切。
丰延苍淡笑,顺着敏太妃的视线看向岳楚人,笑容更扩大,“王妃不会介意的,走吧姨母。”
敏太妃的眼睛闪烁不定,对面岳楚人轻叹了一声,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
“好。皇上,您少喝点,对身子不好。”站起身,一边嘱咐着丰延绍。
丰延苍送她离开殿内,餐桌前只余这三人,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
阎苏轻咳了一声,“老七许久未见到姨母了,应当是很想念。”
岳楚人扯了扯唇角没出声。
主座上丰延绍却是微笑,“有些事是瞒不住的。”
两个女人同时看向他,速度几乎都一致。
丰延绍笑着摇摇头,“你们知道的,朕也一样不差的都知道。”
岳楚人与阎苏同时斟酌他话中真假,几乎又同时的觉得他的话不可信。
“五哥,你是不是喝多了说胡话呢?我们俩是密友,有一些秘密也在常理之中,你这话明明是在诈我们,难不成我们女人间的小秘密你也要知道?”岳楚人拒不承认。
阎苏没有言语,凭她对丰延绍的了解,他或许是真的知道了。
“楚楚,你隐瞒是好意,朕都知道。不过有些事是瞒不住的,早晚有一天会泄露。但这件事朕也不赞成告知老七,虽他看似坚强,但不免会受打击。今日你们回去,他必会迂回的套问你,你要想好了怎么敷衍。”端起杯子查看,他一边淡淡的说着。看似很惜酒的模样,但注意观察就会发现,他从始至终没有喝过一口。
岳楚人蹙眉,“五哥,这些事你早就知道?”
丰延绍看了她一眼,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长叹口气,岳楚人与阎苏对视,阎苏的眼中也颇多无奈,当真瞒不过啊。
“五哥,我越来越佩服你了。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对敏太妃那般孝顺,就让我和阎苏更为难了,都在想,这事儿千万不能让你知道一星半点,否则你情何以堪?不过没想到你什么都知道,而且还滴水不露,佩服佩服。”拿起酒杯,里面的果汁倒映着琉灯都成了红色。
丰延绍也举杯,隔空互敬了下,二人一饮而尽,某些事尽在不言中。
如同丰延绍所说,在离开皇宫之后,丰延苍若有似无的提起了敏太妃。
马车慢行,车里挂着一盏琉灯,光线幽幽,照着二人的脸庞也格外柔和。
“你与姨母似乎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但看起来,姨母很信任你。”轻捏着她放在他身上的腿,温声的说道。从他的神情以及语气上完全看不出别的来,满目柔色,就是在闲话家常。
岳楚人心中暗笑,就等你来呢。
“是么?可能是我治好了她的病,所以对我有一种与寻常人不同的信任吧。怎么,你不开心?”眉梢一挑,足具威胁。
“自然不是,这是好事儿,我乐于看见。只是,信任与惧怕是不同的。她每每说话之时都会看你,相比于信任,更像是惧怕。”而且他一路送她回去,一共说了不下十句话,敏太妃句句不离岳楚人,让他很是摸不着头脑。
轻叱一声,岳楚人刷的将自己的腿拿走,“你怕我不?”斜睨他,那眼神杀伤力十足。
丰延苍轻笑,随后点点头,“怕。”
“那不就结了,随便找出个人来,问他怕不怕我,答案都是怕。因为我在外的名声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惧怕我很正常。”她大有以此为荣的意思。
漂亮的凤眸流光溢彩,丰延苍也深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叹口气,再次把她的腿扳过来,继续揉捏。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长辈有些怕我,你心里不舒服了?若是这样的话,那我改改?”挑眉瞅着他,岳楚人很‘真诚’。
丰延苍摇头,“不,我没有这样想。别人怎么看待你,你怎么对待别人,我不会干扰。”
岳楚人俯身去捏他的脸,他也不躲,微笑的任她捏,那模样让人无法不喜欢。
“你这人啊,想的太多。聪明的人都这样,总是会想很多事情,脑子很累,等到老了,容易痴呆。所以以后,你就放轻松些,连身边的人你都要琢磨,不是很可怕么?”马车晃悠悠,岳楚人靠着软垫慢条斯理的说着。
丰延苍看着她,漂亮的眸子深不见底,“我尽量改。”这只是习惯,身边的每一个人,他都会琢磨许久。找到弱点,就能够很轻松的达到目的。便是对于岳楚人,他也绝对是这样,但他不觉得这不对,这只是一个能够省很多时间的方法而已。
抿嘴笑,岳楚人抬高一条腿碰他的胸口,“你这古人,看似优点多,其实相应的,拥有众多缺点,并且这些缺点都缺到了极致。我也不要求你改,因为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只要求你对自己好点,否则,我会不好受的。”
“好。”点头,丰延苍答应。他不觉得他对自己不好,不过细细一想,她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总是拿别人做过的错事儿来折磨自己,太蠢了。
刑部突然贴出官文,要公开讯问毅王爷。虽没公布原因,但大家都猜得出来,这是怕大众以为皇上故意打压丰延毅。以前的储君是丰延毅,若是没发生那一系列意外,现在坐在那位置上的就是他了。
谣言猛于虎,所以公开讯问这官文一出来,百姓都很期待,同时说皇上好话的也想当多。不藏着掖着就证明他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儿,民间也自然不会有谣言传出,于皇室于往后的发展都有大大的好处。
公开讯问的公堂设在运天府衙,这平日里就是审问一些偷鸡摸狗小毛贼的地方,且衙门大开,门外能容纳下很多人观看。
开审之前,衙门外就聚满了人,呜呜泱泱的议论纷纷,从一些言论中就能听得出,大部分都在指责丰延毅小人无胸怀,幸好没有坐上那龙椅,否则民间不知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儿。
公堂左侧,挂了一扇拖地的帘子,往常是没有这摆设的,如此可见,今日这后面定是坐了什么大人物。
没有猜错,今儿这后头坐的就是勤王勤王妃,以及从五王派直升保皇派的商太尉。
刑部的大部分官员坐在外面,在这里隔着帘子也能依稀的看得到。
时辰一到,外面喊堂威的声音响起,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立即消失,一片肃静。
“升堂!”惊堂木啪的一声过后,一威严的男声响起,这是运天衙门的府尹,是个十足的六亲不认的官儿。这个位置一坐就是十几年,没升过没降过,稳当的很。
不过一会儿,丰延毅被从一侧押了过来,因着他的身份,并没有对他上铁链。依旧穿着华服,头发一丝不苟,只是脸色十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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