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这两年太累了,我俩都伤痕累累的。尽管这个时候瞧着都挺好的,但是痛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真的很累。”她特别想找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和丰延苍藏起来,静静地没人打扰,没有那么多烂事,好好的休息休息。
叮当眨着眼睛看着她,半晌微微颌首,“奴婢明白。”
“你明白什么?我这累的不止是身,还有心。”直白来说,她就是想躲清静了。
但她想的好,现实哪会那么如意,这不,很快就来了。
一大早,整个酒楼都处在安静沉睡当中,大门就突然被踢响。
整个楼的密卫迅速出动,眨眼间将酒楼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二楼,岳楚人与丰年非在床上睡得熟。
小小人儿睡觉不稳,已经横了过来,肥肥的脚丫子蹬在岳楚人的脖子处,再蹬几下,就能踹到她的脸。
楼下的声音逐渐加大,成功的吵醒了岳楚人。
睁开眼,入眼的便是睡相堪忧的儿子,伸手,摸到支着她脖子的肥脚丫。
“小坏蛋。”嗓音沙哑的拿开他的脚丫子,随后坐起身,长发略散乱,但却有另一种风情。
细听下面的动静,岳楚人也精神了,好像在争吵。不过她这耳力不成,也听不清什么。
绕过睡得四仰八叉的丰年非,岳楚人下床,穿好了衣服,这才走出房间。
走到楼梯时,下面的声音就清楚多了。但貌似酒楼的门并没有打开,声音都是从楼外传进来的。
“王妃您起来了?”不知何时跑到楼下的叮当一眼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岳楚人。其他女性密卫都在下面,且各个兵器在手严阵以待。
“嗯,怎么了?”微微拧眉,这阵势不一般啊。
叮当耸了耸肩,“还能有谁这么大的胆子,是北王来了。”声音极小,因为所有的密卫都很讨厌裴袭夜。
眉头拧的更甚,“他怎么跑来了?”
叮当撇嘴,“可不止呢。这段时间总派人过来,说要接走小世子。三番五次的奴婢们都没同意,这次可能是听说王妃您回来了,他就亲自来了。”
岳楚人深深吸口气,“行了你们都让开吧,让他进来。”
发话,下面严阵以待的密卫都愣了下,他们不喜裴袭夜表现的很明显。但岳楚人的命令也不能不听,最后还是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那许久不见的人就出现了。墨黑的华服包裹着挺拔的身子,长发束在脑后,完整的露出精致的脸庞。可能这些日子浸在战场,他看起来瘦了许多,但还是那一副少年的模样。尤其一进门瞧见了站在楼梯上的岳楚人,瞬间绽开笑,梨涡浅浅,可爱精致的很。
“就知道你在,这次不会再拒绝本少了吧?本少是来接儿子的。”不管周围的密卫对他投来的厌恶鄙视眼神,他径直的走上楼梯,如同一阵风,很帅气。
居高临下,岳楚人挑着一边眉尾看着他,“北王殿下,你还在战场呢。”
“那怎么了?男人嘛,就得在战场游走。正好让我儿子瞧瞧,多多影响一下,免得如同勤王那般娘娘腔。”他微微仰头看着她,俩人站在楼梯上,一上一下的气势颇足。
“那是我儿子,和你没什么关系。”瞧着他那样子,岳楚人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再说站在大厅里的密卫都在看着他们,他一口一个儿子的,让她感觉很别扭。
不甚在意的哼了哼,裴袭夜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少废话,你总说本少说话不算数,现在轮到你了?”
“不是,自然作数。不过战场条件太苦,再说现在战事接近尾声,待得一切尘埃落定你再来接他也不迟。”双臂环胸,岳楚人一字一句,很镇定。
“你确定?”似乎不信岳楚人的人品,裴袭夜那怀疑的表情很容易让人生怒。
“自然。”岳楚人不耐烦,语气也很不好。
不过裴袭夜并不在意,精致的眸子流光溢彩,“既然如此,那就等安定下来再说。不过既然本少来了,是不是得让本少瞧瞧儿子了?你们抢走了几个月了,本少可以一眼都没见到。”说着,他举步踏上台阶,还十分嚣张的抬手以修长的食指推开岳楚人,随后快步的走上去。
岳楚人站在原地深深地吸口气,“各归各位吧,他很快就会走的。”话落,她也转身回去,留下一众密卫满脸不爽。
北王裴袭夜这个小偷,害的他们数次任务失败,仇怨不浅。
待得岳楚人走回房间,裴袭夜已经坐在床边儿了。丰年非依旧还在睡,四肢摊开,乍一看就是一坨肉。
“长大了许多啊,再过一段时间,本少都要不认得他了。”低头看着酣睡的丰年非,裴袭夜笑道,在看着丰年非时,他那笑很真挚,没有参杂其他的情绪。
走到床边停下,岳楚人双臂环胸,看着他,她心头有几许复杂。
“战事结束,你也快点滚回你老巢生孩子去吧。”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就不会这么执着丰年非了。
然而,一听这话,裴袭夜终于抬起了头。精致的眸子带着几许鄙夷的瞅着她,“你什么意思?”
岳楚人慢慢的眨眼,“我能有什么意思?难不成北王殿下不打算生孩子?还是,你有障碍。”
“你再说下去,本少可要认为你在暗示什么了。”稍稍直起身子,裴袭夜笑,很痞的模样。
毫不掩饰的露出嫌弃的表情,岳楚人哼了哼,“那就当我没说。”
裴袭夜边笑边叹气,“本少的事情自会决断,你以为随便谁都可以给本少生孩子?”他这话说的相当骄傲,听得岳楚人忍不住翻白眼。
“是啊,你北王殿下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啊,寻常人哪配得上您。不如您也学学东王,在梦里与飞龙化身缠绵,然后生个龙太子。”毫不掩饰的讽刺,这二人若是碰面,似乎从不会心平气和的说话。
裴袭夜的眸子暗了暗,“你们见着东王了。”
“嗯。”看着别处回答,岳楚人的表情不冷不热。
“他有个随身携带的宝贝你见着了没有?”裴袭夜看着她,说话的同时,漆黑的眸子有片刻的散乱。
“宝贝?倒是有一片龙鳞。他自己扬言那是龙鳞,但具体是什么谁知道。”微微挑着眉尾看着他,莫不是他知道点什么?
裴袭夜点点头,“那就对了,应该就是这个了。早就听说了,天降祥兆,砸穿了东阳皇宫的殿顶,后来那东西就被东王随身携带。具体是什么,传递回来的消息各种各样,倒是也有说龙鳞的,还真是。”
“你真信?”岳楚人是不信,纯粹骗人玩儿的。
“谁说本少信了?只是他一直当宝贝,本少想看看罢了。派人偷了几次,但都没得手。”说到此,他还颇为遗憾。
“死性难改。”又是偷东西,敢情他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任凭你怎么说,本少就喜欢别人的宝贝。”她讽刺,他也不服气。一副我就这样你奈我何的模样,看的人更生气。
给予一声冷哼,岳楚人直接不搭理他,越搭理越来劲。
两个人不说话,床上那睡得酣甜的小人儿也终于有了反应。两条腿蹬了蹬,身子一翻,痛快的爬了起来。
看着他那麻利的样子,裴袭夜笑起来,“儿子,还认不认识爹爹了?”整个身子倾斜到床上,面对面的让丰年非看他。
丰年非也睁大了眼睛看他,几秒之后,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向裴袭夜的脸,一边顺势的直接往他身上爬。
裴袭夜一把将他抱起来,略显得意的扫了岳楚人一眼,“儿子还认识本少。”
岳楚人几不可微的撇嘴,她儿子就是个自来熟,见谁都跟亲人似的。
“哎呦,胖了这么多,好重啊你。”抱着丰年非站起来,小人儿在他怀里挺直了脖子瞅他,两只小手扒拉着他的脸和坠在肩膀的几缕发丝,俩人亲近的很。
岳楚人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开房间。
看得出他是真心的喜欢丰年非,难得有缘吧,她再阻拦似乎有些不公。
看到他,她就不禁的想起临产的那一天。虽她不了解他内心的感受,但此时她觉得她懂了一些。
没有谁生来就有义务纵容包容谁,尽管他也有可恨的地方,但如同叮当所说,哪一次他也没把她逼到绝路上去。
楼下,密卫早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叮当端着早餐正迟疑着是不是给送上去呢,就瞧见了岳楚人从楼上下来。
微微睁大眼睛,叮当觉得岳楚人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王妃?”小声的唤了一声,正下楼的岳楚人回神。
“早餐么?送上去吧。”估摸着裴袭夜也是连夜赶过来的。
“哦,那奴婢再给王妃备一份。”答应,叮当怀疑若是被王爷知道北王来了,王妃还这么款待他,王爷会生气。
“不着急,我不是很饿。”微微摇头,岳楚人觉得突然间很想丰延苍,他们俩分开半个月了。
叮当眨眨眼,随后跟着岳楚人往大厅走,一边小声道:“王妃是不是看见北王那么喜欢小世子,心里不舒服啊?”
“我有什么不舒服的?有人喜欢还不好。被全世界讨厌才失败,能够被所有人喜欢那也是一项绝技。”她就没有那绝技,否则也不会生下来就被抛弃了。所以现在瞧着丰年非那自来熟讨人喜的模样,她喜欢的很。
叮当不明所以,不过她觉得岳楚人肯定是心里不舒坦。
“北王千里迢迢的赶来,的确很让人意外的。他喜欢小世子,其实这也是好事儿啊。最起码,这样有助于邦交,不会再生事了。”虽然她是个小丫鬟,不过她就是这样认为的。
岳楚人几不可微的挑眉,“说的是啊。”所以丰延苍睁只眼闭只眼,丰延绍则从来没过问过。便是那时裴袭夜把刚满月的丰年非带走,朝廷也没发过一封书面的声讨说明,完全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把儿子当和平的筹码,她是有些不满的。不过眼下这么一瞧,她也没什么不满了,就这样吧,反正皆大欢喜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