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的完成返回,跃上房顶与岳楚人并肩而立,在这儿看得更清楚,那黄泉水正在迅速的蔓延着,青翠的草地沙石的官道,左侧的树木,尽数焦黑,然后腐烂消失。
“威力甚大。”丰延苍感叹,难以想象,若是人沾上了,会是什么结果。
岳楚人眨眨眼,“十年之内,这地方都将寸草不生。”
“战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以这土地来换取将士的损失,很值。”沉声回应,如此有力。
黑压压的亡灵很快的进入了视线,这边黄泉水也在急速的朝着他们蔓延而去,只要它们相遇,就会发生有趣的情形。
很快的,它们相遇了。然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那黄泉水确实能够侵蚀他们的身体,走在最前方的亡灵从双脚开始融化,但便是融化,却挡不住他们继续向前走的魄力。双脚没了,用残破的腿依旧能走;双腿逐渐融化,一直融化到了胯骨,那第一排的亡灵才算是停下来,身子一歪栽倒,整个身体剧烈的腐蚀,最后化成了一堆泡泡。
大约五分钟,第一排全军覆没,第二排却是紧跟其后,同样从脚底开始腐蚀,但前方有‘同僚’垫路,踩踏着他们还没来得及腐蚀掉的上半身又前进了许多,距离镇子也又近了一分。
他们都是这样前行的,前方一排排的倒下,后面却依旧一往向前,渐渐地,来不及腐蚀的亡灵都倒在了路上,反而成了后面亡灵的垫脚石。有了他们垫路,他们的脚与地面的黄泉水隔离,直朝着小镇而来。
房顶上,岳楚人与丰延苍都看的惊异。
“他们过来了。”叹了口气,岳楚人直摇头。这一次,差不多折损了他们三分之一的亡灵,但那剩余的三分之二却依旧有很多,他们俩又得跑路了。
丰延苍单手环住她的腰,一边垂眸看着她,纤薄的唇边挂着笑,“不要气馁,事实证明,你的黄泉水才是无敌的,只是太少了。”
翻了翻眼睛,岳楚人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坦多了。”
轻笑,他用力搂着她跃下房顶,迅速的消失在街道上。后面群兽跟随,撤离这小镇。
最后一个小镇,这是他们俩人第一个攻下的镇子,这个镇上的百姓最少,而且刁民居多。岳楚人在攻下这小镇第一天就警告过,谁若是逃跑或者试图反抗,便会成为凶兽的腹中餐。然而,依旧不断的有人试图逃跑,拿乱石砸野兽,所以,也因此死了不少人。
东阳人不比北疆人彪悍,却是极端的,也怪不得那役亡师能够培养出那么多的亡灵。
进入最后一个小镇,群兽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越过小镇朝着几里地外的森林而去。
岳楚人与丰延苍在镇外停下,岳楚人留在原地,丰延苍则快速的奔向右侧的田地尽头。各自分工于土地里刨挖着什么,这时,那群亡灵朝着这边行走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可见他们的速度有多快。
那边丰延苍完工过后便返回,到达岳楚人面前时,她也正好起身。二话不说揽住她快速离开,直接离开镇子。
镇里的百姓一直在观察,群兽消失,他们也都从屋子里出来。
欣喜刚挂上脸,就听到怪异的声响朝着镇上逼近。
有人跑到镇外去瞧,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鬼来啦!”
瞬间,整个镇子一片忙乱,百姓都朝着山里逃跑,那方亡灵也逼近了!
跃过原东阳守军驻扎的营地,这里依旧血腥味儿浓重。群兽快速的越过这里跑进山中,后面丰延苍也带着岳楚人快速的进山。
在山中停下,丰延苍将她送上树,随后他也跃上来,于她身后站住,踩着一个细枝桠,轻飘飘的。
“小苍子快看,爆炸了!”瞧着远方的小镇,依稀的能够看到小镇的影子,但那小镇后的漫天金光却是看的更清楚。
爆炸声很大,随着爆炸喷溅到半空的则是金石蛊,至阳至烈,对于亡灵这种至阴至邪的物体最为有效。
果然的,第一声爆炸过后就听到了嘶吼声,那根本就不是人会发出的声音,便是动物也及不上,听了不免起鸡皮疙瘩。
“有效果了,还要继续看?”丰延苍的胸口起伏微微有些剧烈,一路奔跑,他再平稳的气息也紊乱了。
“看一会儿,我想看看这一次会消灭多少。”岳楚人手向后,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丰延苍没再说什么,与她一同看着那边。爆炸声不断,漫天的金花,恍若天上下了金色的雨一样,那般刺眼。
震得人耳膜发痛的嘶吼声接连而起,依据这声音,似乎损折了不少。
但谁知这些亡灵就算被金石蛊烧了会不会彻底死掉,或许如踏入黄泉水那般,便是失去了躯干,也依旧还‘活着’。
蓦地,一道变调的声音传来,没有成词成句的话,叽里咕噜,完全构不成正常的语言。同时听起来又有些诡异,好似由半空中传下来的一样,冠盖大地。
“他在给亡灵下命令,哼,逼得他不得不换方法了。”岳楚人咬着嘴唇,眼睛不眨的看着那依旧飘在半空的金花闪闪。
“便是换了方法,也改变不了他已损失过半了,他太自信了。”丰延苍淡声道。刚刚他一直没出现,便是乌鸦尽数覆没,他都没出面,这时出现也就证明,他确实急了。
“咱们走吧,他肯定会追着咱们进山的。”扭头看着他眉眼弯弯道。
“走。”丰延苍俯首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下,随后揽着她跃下树,直奔山里而去。
翻山越岭,数座山过后又越过一片山谷,前方隐隐的有人在活动。
“王爷王妃回来了。”兽群回来有一会儿了,众多护卫在等着。
“各自准备,傍晚时分亡灵军队就会到达。”停下,丰延苍直接下令。
“打起精神来,不要看我们俩轻松回来了就认定好对付,这次一定要必保万无一失。”都在这山林滚爬了将近半个月了,大家似乎都有些萎靡。
“是。”众人齐声回应,下一刻迅速撤离四散入密林当中。
“咱俩也走吧,休息一会儿,今夜与他交手,我要多多拜托勤王了。”拱手,岳楚人像模像样。
丰延苍无声轻笑,“不必客气,勤王妃有何要求,本王都一定满足。”点点头,配合的与她唱戏。
“便是全部一一满足我,勤王也要多多小心,万不可受伤,否则,我会心里难安的。”这是最主要的。她不会武功,所以势必得二人合力。
“勤王妃也要保重,细数几年相伴,本王照顾不周,要你多次受伤,心内惭愧。”看着她,漂亮的凤眸深邃悠远。这些话一直在他心里,他觉得他很失责,多次她身处险境他都不在,不止惭愧,是愧疚。
岳楚人抿唇,歪头看着他笑意盈盈,“小苍子,人这一生可以控制很多事物,但唯独控制不了意外。我将那些都归属于意外,对于我存在这个世界与你相伴所必经的意外。战胜了那些意外,我也就能永存于这里了。你无需自责,我从来都没怨过你。”
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丰延苍眸光闪闪,她越是这样说,他就越是不舒服。
“这一次,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在一起。”蹭着他的手,岳楚人语气坚定。
“生同衾死同穴。”六个字,将岳楚人的话做了一个完美的总结。
“好。”答应,岳楚人投入他怀中,紧紧地抱住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一时间,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抚着她顺滑的长发,丰延苍长长地舒口气,他虽不觉得今日他们必死无疑,但总是不会平安度过。世上之事哪有那么平顺的,但战胜了这些坎坷,幸福才会到来。
北方,北域大军营地。
身覆铠甲的阎靳坐于北王的主帐中,满身冷硬眉目冷漠,看着姿势随意倚在上方大椅中的裴袭夜,清透的眸子缓缓移开,然后落到了与他挤在一张大椅中的丰年非身上。
丰年非虽是不能自己坐着,但将他摆成一个坐着的姿势,他就会稳稳当当的坐着。为了防止他会向前扑掉下椅子,裴袭夜的腿横在最椅子边缘搭在对面的扶手上,给他隔离出一个十分安全的空间来。
阎靳是来给裴袭夜送信的,东阳的亡灵军队已尽数去了南方,他们完全可以开战了。
“她故意把他引去的,胆子倒真是大。依朕来看,她必定是有什么后招,否则也不会如此托大。”将信纸送给丰年非玩儿,裴袭夜笑眯眯的说道。其实他怀疑岳楚人的手里有《元蛊札》,那役亡师也完全不顾东阳北方是否失守直奔她而去,可能也是怀疑《元蛊札》在她手上。如此,他也放心了,打不过的话,就将《元蛊札》给他好了,或许能保命。
阎靳不语,眸子却是覆上一层灰暗,岳楚人有什么底牌他并不知道,也根本不了解。如今来看,他对她的了解,还不如裴袭夜。
哀大莫过于心死,他早已体会过了,但无意中,心头总是会一阵抽紧,连累的呼吸都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