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低伏着身子,冷风呼啸,随着雕儿越飞越高,下面的景色也看的愈发清楚。
太居子巫两座山连绵的一直进入北疆。天崖在两座山之后,在这处看,就好似一把钢刀插在平地上似的。
一直向东方连接的关口落在了身后,这便是北疆的境内了。同样大雪白茫茫,能看到一些房子聚集一起的村子,却是看不见营地军队。
眯着眼睛看着下方,终于找到了被大雪掩盖的大路,大批军马移动只能走这里,能通向大燕关口,亦是能通向东疆关口。
拍拍金雕示意下去,金雕于半空向下滑翔,最后落在了雪地上。
从它身上下来,一脚踩进了雪地里,大雪没过了小腿儿。
从大氅里把布包拿出来,一步步的在雪地里行走,手里的东西也一样一样的填进深雪中。
将近千米的距离,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太阳升至半空,照的雪地更是亮的刺眼。
骑上金雕再次移动,翻过了两座山再次停下,恍若埋地雷似的,凡是能够行军的地方均被她设下了埋伏。
太阳西坠,她满身大汗,哪里还觉得冷。
金雕一直跟在她身边,魁梧的身子恍若一座小山,又像是一道坚强的堡垒,任风雨来袭也能固守她身边。
“让那个裴钱货得意,这次有他好看。小畜生,你说咱们用不用再到东疆边关那儿转悠转悠?我还从来没去过那儿呢。”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岳楚人费力的从雪中走到金雕身边一边道。
金雕低头看着她,那表情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急?我也不是急,就是想着西疆被裴袭夜弄到手里了,东疆不能再给他了。北疆铁蹄虽不比阎字军,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快的就拿下了西疆?纵使西疆没本事,那也是拥有二十万军马的国家。”戳它,她一边说着,额头上的汗珠往下淌。
“唉,这个时节,北方确实不能起事。只能先这样与他们抻着了,就像抻面似的,各拽着一头,都不能用力。”爬上它的背,岳楚人拍拍它,示意回去吧。
飞至半空,朝着营地的方向返回,大雪茫茫,天地广阔,庞大的金雕也恍若一片叶子似的,在这广阔的天地间何其渺小。
远远的瞧见了关口,太阳西斜,金雕有力的飞翔,却突然的长啸了一声,震耳的声音使得岳楚人蹙眉。
坐起身子,岳楚人扭头朝后方看去,四五只乌鸦在后方百米处跟着,一个个势头很猛,也不顾金雕双翅摆动时卷起的巨大风窝,义无反顾的向前冲。
眉梢挑起,岳楚人想起昨儿阎靳与她说过的事儿,他说裴袭夜也开始圈养了一些飞禽,这几只乌鸦莫不就是他圈养的?
还真是寒碜,居然养乌鸦!
“不用管,咱们回去,它们会跟上来的。”笑起来,岳楚人回头与金雕说道。裴袭夜养的这些东西智商不够,她懒得琢磨。
金雕很听话,径直的越过关口直奔大营。
那几只乌鸦果然跟上来了,在金雕落地岳楚人从它背上滑下来后它们就一窝疯的从半空俯冲下来,那气势好似要把金雕啄死。
岳楚人快步的走远,那几只乌鸦也冲了下来,金雕随意的抬起翅展,几只乌鸦都撞到了它的翅展上,立即晕乎乎的躺在了雪地上。
岳楚人大笑,“太蠢了,真是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畜生,蠢死了。”走过去,一只只的把那几只晕乎乎的乌鸦拎起来,随后大步的往营地方向走。
“妹子,你可回来了。我酒都备好了、、、这是什么?下酒菜?”一听说金雕回来了,费松急忙的从军帐里出来,大嗓门的喊着,一眼瞧见了她手里拎着的几只乌鸦。
“下酒菜?行啊,咱们就把它们吃了吧。”看了看手里的乌鸦,这东西估摸着花了裴袭夜不少的心血,能好吃。
“今儿都顺利吧?瞧你这么高兴,肯定顺利。”接过乌鸦,费松大笑道。
“嗯,顺利的很。”还捡来几只乌鸦,更顺利了。
走回军帐,费松果然已经准备好了酒菜。脱下狐裘直奔暖炉,不过一会儿费松从外回来,一边大笑道:“让伙房把那几只乌鸦烤了,下酒正好。”
“今儿可得少喝点,像上回似的喝的第二天都失忆了,那太丢人了。”关键丰延苍不在,她喝多了没人照顾她。
“成,咱兄妹俩难得聚一回,喝酒为辅谈心为主。”说他粗莽吧,有时候还能冒出一句很押韵的顺口溜来。
“费大胆最近读书了?出口成章啊。”岳楚人笑眯眯的调侃,费松大笑。
暖和了过来,俩人相对而坐,桌子上的菜有些凉了,不过并不影响喝酒。
费松分别倒了一杯,结果第一杯酒刚下肚,外面就进来了人。
“王妃,费大胆,你们兄妹俩要喝酒也得叫一声我吧,哪怕假意叫一声也成啊。”齐白走进来,对这二人私自喝酒不带他很是介意。
“齐军师你确定你喝酒?喝多了我们可不负责把你送回去。”岳楚人轻笑,她觉得齐白可不是来喝酒的。
“看,我妹子说了,喝多了没人管你啊。”费松粗嗓的说着,一边拿过一个杯子倒酒放在齐白面前。
齐白笑容满面,看着岳楚人道:“王妃,今日可顺利?”
“顺利。”点点头,岳楚人悠悠道。
“王妃辛苦了,敬王妃。”齐白举杯,很是尊敬。
“不辛苦,分内之事。”回敬,两人一饮而尽,对面费松也随着喝。
“王妃于半空之上可瞧见了不妥?”放下杯子,齐白继续道。
“不妥?还真是没看到。雪太大,落地直接没过小腿,就这样的条件,他也不会费力不讨好。”摇摇头,唯一的意外就是那几只乌鸦。
“昨夜东疆边关有小冲突发生,北王或许不敢大肆的骚扰我军,但对东疆却是从没放松过。”齐白说道,岳楚人还是稍稍有些意外的。
“哼,欺软怕硬。”费松粗声冷叱,很是看不上裴袭夜的作风。
眨了眨眼,岳楚人轻笑,“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正式开战,咱们也来个鹬蚌渔翁。”
“北王脾性怪,自是不能按照常理推断,所以近些日子须得严加提防才是。”齐白很有见解。
“他军马靠近不得咱们关口,除非他能带着大军从太居子巫两座山翻过来。现今需要多多关注东疆那边儿,据说东王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咱们提防裴袭夜的同时,也得多加提防他,我看他现在对大燕和北疆都很眼红。”大燕吞并了南疆,裴袭夜吞并了西疆,只有他东疆什么都没得到,说不定眼红成什么样了呢。
“此话有理。”齐白研究过东王,自是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行了行了,先别说这些了,来来,喝酒。”他们说话,费松插不上嘴,端起酒杯阻断二人说话。
正喝着,小兵从外走进来,端着托盘,上面是烤好的乌鸦。
“这是?”齐白微微蹙眉,看不出这是什么。
“来,老夫子尝尝。”拎着个乌鸦强硬的递给齐白,费松嘲笑他不懂武功只懂之乎者也。
接过,又研究了一番,烤的焦黄,也看不出是什么来,倒是挺香的。
岳楚人轻笑,扯下一只腿儿来吃,裴袭夜果然养的不错,肉很香。
正在吃着的空档,军帐的帘子自外挑开,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的阎靳从外走进来,帘子挑开,外面的声音也传进来了,什么东西在嘎嘎的叫,尽管好像很远,但在这儿也听得到。
“将军。”阎靳一进来,齐白与费松都站了起来。
岳楚人眨眨眼,同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眉毛蓦地拧起,“乌鸦在叫?”
阎靳眸光沉冽,看着她点点头,“正要找你去看看呢,一群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此时在营地后方的林子里围攻金雕呢。”
刷的站起身,拿起狐裘大氅裹上快速的走出去。
一行人从军帐里走出来,朝着营地后方走一边抬头看,太阳刚落下山头,此时还很明亮。那光秃秃的林子上方,一群乌鸦乌泱泱的在围着金雕,发出难听的嘎嘎叫声,恍若一群蝗虫似的。
金雕站在一处粗壮的树冠上,枝桠被它踩得断落不少,加上它打开翅展,来回带着强劲的风,更是打的四周的枝桠摇晃。
尽管金雕力气很大,扑上来的乌鸦也被它打的栽跟头,但仍旧义无反顾的往上冲,好似疯了一般。
不少的兵将聚集在远处瞧着,岳楚人等人快步走过去,兵将让开,不少人看着她,似乎都想知道这样的场面该怎么办。幸好乌鸦攻击的是金雕,若攻击人的话,抵挡起来很麻烦。
看着那些乌鸦半晌,岳楚人扭头看向远处的山林,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微微蹙眉,下一刻手从狐裘大氅里抬起来,裹着金箔的紫竹笛在手中,放在唇边,略微刺耳的笛音悠荡而出。
笛音一出,金雕腾飞而起不与它们玩耍,几百只乌鸦欲追,但扑棱了两下,下一刻刷拉拉的尽数掉进了林子里。撞击树枝的声音噼里啪啦,一时间好似树林被拆了一般。
四周无声,都瞧着那林中,难听的笛音似乎也没那么刺耳了。
许久,笛音停歇,林子里有乌鸦在扑腾的声音传出来,它们并没有死。
“把它们都收集起来,一把火烧了。”放下笛子,岳楚人开口道。
那边费松看了一眼阎靳,随后挥手示意兵将赶快行动。
转了转手里的笛子,岳楚人扭头看向费松,“费大胆,你带人到关口那里等我,我要去会会裴袭夜。”
“不行,你不能单独行动。”费松没说话,身后的阎靳开口,沉冽的声音让人反驳不得。
转过身看向阎靳,岳楚人笑笑,眉目生花,“他被隔在我设下的埋伏后过不来,所以才指挥这么一群乌鸦来。我须得去一趟,他要决战,我自当奉陪。”
阎靳的眉峰蹙的厉害,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他还是不同意。
“放心吧,若是不放心那你去关口那里等我,看我能不能完整的回来。”轻笑。话落,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她举步朝着停落在远处的金雕走去,今夜,便是决战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