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州刺史府在关州来说,绝对算得上最大的府邸……装修豪华,比之皇城里那些王府大院儿不差分毫。
亭台楼阁回廊曲径,无不精致奢华。此时阳春三月,府中那些品种名贵的杨柳开始抽枝,正月里开放过的寒梅正凋谢,花瓣落地混入泥土,泛着不一样的清香滋味。
府内很安静,就是有下人来回走过也是悄无声息,他们就好似纸片人似的,若是突然遇见,估摸着会吓一跳。
“这府邸像是闹鬼似的,咱们从后门进来,居然只碰见了一个人。”走出假山群,一袭淡绿长裙的岳楚人恍若漫步在自家后院,身后是戚峰,前面是打开后门放他们进来的关姝。
“除了大老爷院子里有丫鬟,其余院子里的丫鬟都病了。渐渐地府里只有小厮,小厮又都深知大公子的秘密,刀子都悬在脖子上,谁也不敢多说话,就怕哪日泄露了秘密被大公子秘密处死。”关姝细声细语,脸上却是有一抹快意。
“这两天,他们过的挺快活吧?”岳楚人眉眼带笑,环顾着这府邸中的景色,也不得不赞叹。
“是,我听从夫人的命令,给大老爷的爱妾喂了药。”关姝点点头,近些日子所发生之事她均看在眼里,报复的快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神采焕发。
“做的不错,只要一合房,那位刺史大人马上要自顾不暇了。”岳楚人点头,她要的就是后院着火,现在不止后院,刺史本人也要‘着火’了。
“其实他早就自顾不暇了,自从大公子有病,他连皇宫的太医都请来过。”关姝了解刺史府,却是不了解岳楚人的来历。她说着太医,没看到岳楚人挑眉的动作。
“哪位太医,你知道么?”双手负后,岳楚人步伐轻松,一边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问问,府里有人知道。”关姝回头看了一眼岳楚人,虽是觉得她来历不平凡,却还是没往皇宫那处想。
“呵呵,还真是让小苍子他说准了,宫里真的有人和他有牵扯。关姝,得好好问问这事儿,若是能细打听,问问可还有皇城的大人物来过?”关州的水是很深。
“是。”关姝有疑问,但是却不敢过问。岳楚人救了她的命,她决心粉身碎骨报答,那么自不会过问她的来历。哪怕她是朝廷侵犯江洋大盗,她也绝对跟到底。
绕过数道回廊,无数楼阁,而后进入一道拱门,这里又是一番新世界。
“这里是大公子的院子,平时无人来这里。”关姝说道,而且意思明显,这里在刺史府算得上是隔离区,基本上这个院子里的人都臭气熏天离死不远了。
“味道是很大,过几天,整个刺史府都会是这味道。”抿唇,岳楚人不觉得带着腥臭的空气有多难闻,反倒心情更舒畅。
一直跟在后的戚峰眉心微蹙,这味道他曾经在关姝的身上闻到过,是什么病症他心里有数。思及这满院子的人都得了那种病,让他有些作呕。
走进一间单独的小院,只有两间并排的房间,“这是我住的地方,算得上这大院里最干净的地方了。”关姝先推开房门,岳楚人举步走进去,屋子里有一人迎出来,正是书生张。
“属下见过主子,许久未见主子,主子您可好?”书生张直接单膝跪下,因着奴蛊的作用,他此时看起来很卑微,使得关上门走进来的关姝也略有诧异。原来,做她的属下是要这样的?
“起来吧,我挺好的。让你放下手头的事儿跑来这里辛苦你了,再辛苦几天,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绕过跪地的书生张,岳楚人在屋中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放眼整个房间里,仅她一人坐着,另外三人皆站的笔直。
“为主子做事,不敢言辛苦。主子说要搬走他的金库,不知何时行动?”书生张穿着道袍,本来长得就瘦,此时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一会儿就过去,这事儿是个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得麻利点,赶在晚上丰延苍回去之前她得赶回去才行。
“是。”书生张躬身,那宽大的道袍挂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更显得晃荡。
“关姝,那死鬼大公子没欺负你吧?”靠坐在椅子上,岳楚人微微扬眉看向关姝。每次看到她的脸,岳楚人的心里会不自禁的生出几分怜惜来。
关姝摇头,双眸含水,因着微笑更是动人,“刚回来那天他有动手动脚,后来张先生进府给治病,他没有再骚扰过我。”
“过几日,你跟着书生张一同离开。从此后你得离开关州这地儿了,你可有地方去?”其实岳楚人不可能不管她,但还是需要问一下。
“关姝追随夫人,早就说过,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也要追随。”关姝诚挚的开口,她已无家可归,这辈子必须得跟着岳楚人才行。
“好。我会派人把你送到皇城,好好养病,日后全心全意为我做事。”点点头,岳楚人觉得这一次她可以不用奴蛊了。
过了晌午,这个时间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都用过了午饭,下人们收拾完毕,差不多都休息了,准备挪移金库的几个人行动了。
除却关姝,其他三个人快速顺着大院出来。书生张记忆很强,而且这几天一直在踩点儿,走的路尽是偏僻的地方,没有碰见一个人。
这宅子的装修让岳楚人很是赞叹,戚峰却更多的是不屑,书生张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他只会尽心的完成岳楚人交给的任务,其他皆不在眼中。
那小金库位于关州刺史的居所,这地方平日里下人都不敢随意的进,除了门口有两个护院把守,整个院落都静悄悄的。
两个护卫长得五大三粗,但戚峰只是一眼便断定这二人只是空架子。下盘虚浮,可能都不如书生张有力量。
恍若一道光似的闪出去,只是两个动作,那两个护院都没来得及出声,就已昏了过去。
“巫教的人一走,这刺史府没一个可用之人。”戚峰感觉不到任何高手的存在,看来这府邸一直都被巫教所控制保护。
“也怪不得那女子会突然冒出那么一句话来,看来这关州确实快要全部落入他们手里了,只可惜,我来了。”迈步走进院子,岳楚人咂咂嘴,她觉得那娃娃脸王八蛋可能会很心痛。
“主子,咱们进去吧。”书生张迫不及待,先一步的踏上台阶走进小楼。
岳楚人随行,戚峰殿后。
三人进入楼中,入眼的便是满墙的画儿,岳楚人不懂得这东西的价值,不过书生张却是很懂。
“这是前朝孤升臻的千秋,价值连城啊。”快速的倒腾着双腿,书生张在屋子里转了大半圈,找着了一幅最值钱的。
“喜欢就拿着,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我只喜欢金银珠宝。”直奔那些大箱小箱而去,打开盖子,里面果然都是钱。
不自禁的乐,岳楚人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戚峰,这些都得你来搬了。快,运出去。”关姝在后门,后门外的巷子里有丐帮资深弟子在等候,一会儿的搬运就靠他们了。
戚峰得令,这大箱子倒是也没多大,但是装满了金银,可是很重。戚峰本身有力气,再运力,轻松的抬起,然后快速离开小楼。
转到另一边,那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名贵的瓷器。岳楚人对这些东西无感,不过却是知道这些东西值钱。
“书生张,把这些东西都收着然后放到关姝那里,你分批的往外运,然后与那些金银珠宝汇在一起,尽快的送回皇城济世堂。”瓷器摆件儿,书本字画儿,岳楚人要全部拿走。
“是。”书生张乐得答应,他也觉得这些东西一件都不能留。
又搜出了一些大面值银票,岳楚人直接放入怀中。戚峰与书生张分别行动,那也几乎用了两个多时辰才搬完。今日时机赶得好,巫教上午秘密撤退关州刺史不知,这刺史府恍若空城,任凭他们来来回回好几趟也没惊动任何人。
太阳西斜,岳楚人怀揣巨额银票与戚峰从后门离开,这一趟没出任何意外,连戚峰都觉得运气太好。
“过几日朝上来人抄家,可是要扑空了。”一个下午搬金银珠宝,戚峰的双臂都隐隐泛酸。不过却是满脸轻松,在岳楚人面前,他从来没露出过辛苦的表情。
“落在我手里,能造福更多人。进入国库,那之间还得被扒掉几层。”顺着巷子往外走,岳楚人神清气爽。
“王妃说得对,饶是王爷不动分毫,不代表别人不会动。只要是当官的,没人不染纤尘。”戚峰对于这一点很了解,毕竟见得多了。
扫了他一眼,岳楚人轻笑,“今儿辛苦你了,也多亏了你力气大,若是今儿只有我与书生张两个人,恐怕搬到半夜也搬不完。”
“王妃过奖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戚峰垂眸,只要是岳楚人的吩咐,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是夜,丰延苍回来的很晚。岳楚人闲闲的在房中等着他,因着今天发了大财,心情更是好到不行。
在外间用过晚膳,丰延苍简单洗漱了下,而后进入卧房。
“老爷,您老可吃饱了?这几天早出晚归的,明儿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倚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她的好心情完全挡不住。
走至床边,丰延苍动手宽衣,那动作很优雅,让看得人也深感赏心悦目。
“心情这么好,可是又有好事?”凤眸如渊,丰延苍扫了她一眼,若细看,那眸中满含深意。
“无聊了一天你总算回来了,当然开心。”歪头,岳楚人看着他,愈发喜欢。
动作悠然的坐下,丰延苍眉目含笑的看着她,眸子漆黑,被他这样专注的盯着,正常人都会受不了。
岳楚人嬉笑,倾身,凑近他的嘴角亲了一口,随后歪头瞅着他,“你这古人莫不是又派人跟踪我了?”他那眼睛里写着他知道一切,岳楚人觉得这货可能是知道她‘敛财’这事儿了。
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丰延苍偏首回吻她,岳楚人半闭着眼睛享受,最后搂着他的颈项向后一躺,两个人都倒在了床上。
“我自然不会派人跟踪你,不过进刺史府的密卫碰到了你与戚峰。没发觉你们今天很顺利么?戚峰来来回回数十趟,没碰到一个人,难不成你们以为那是运气好?”压在她身上,丰延苍眸光深暗。一手戳着身下人儿的脑门,一边低声教训。
岳楚人不自觉的睁大眼睛,觉得有点吐血,下午回来时,她和戚峰确实都觉得今儿运气好来着。
“既然看见我和戚峰了那不帮忙?把戚峰累了个半死,还有些东西没运出来呢。”不满,抓住戳着她脑门的指头瞪他。
丰延苍扬眉,低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岳楚人立即发出一声痛呼。
“你还有理了?到时我去抄家,你让我抄什么?”丰延苍才是无语的那个,虽然关州刺史的小金库不止那一个,但对于痛打落水狗当然是罪证越多越好。
“一个全家淫(禁)乱就够他喝一壶的了,你还要那么多钱干嘛?再说,那些要真是被你抄走,还有我的份儿了嘛!”被他压的喘不过气,岳楚人挣扎的想要翻身,却发觉身上这厮力气大的很,她居然动一下都动不得。
“只要你想要,我又怎么会不给你?”感觉到她在挣扎,丰延苍微微松了些力道。
“哼!”冷哼一声,岳楚人猛的抽身而出,反手大力的推倒他,然后腿一抬跨坐在了他腰上,二人地位瞬间大颠倒。
被压着,丰延苍没有丝毫不悦,其实他刚刚若是用力,她根本就别想推翻他。此时瞧着她骑在自己身上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由得唇角弯起,他很是喜欢她这个模样。
“你少教训我,也不要以我不懂为由吓唬我。只要你想要他死,任何一个理由他都必死无疑。你不就是因为我偷偷行动不告诉你你心里不爽嘛,我保证以后都告诉你,但是你不许说教。虽然我是外来人,但不见得我不懂这个世界不懂得官场。你这个古人,下次再咬我你就死定了。”抓着他胸口,岳楚人俯身去咬他,以报刚刚的仇。
丰延苍不躲,搂着她任她在下颌脸颊上咬来咬去。她根本没用力气咬,反倒搔的他很痒,忍不住低笑,悦耳好听。
一通咬,岳楚人气喘吁吁,微微抬起头瞅着他,凤眸如新月,俊美非凡,脸上却满是她的口水。抿唇,抬手把他脸上的口水擦掉,一边低声道:“疼不疼?”
丰延苍笑容满面,微微歪头看着她,“心疼了?”
“心疼你个头。你这古人,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用指头戳着他的脸,嘴上如此说,眼睛里都是喜爱。
“为了迎合你的喜好啊!你若是喜欢丑陋的,那我就去毁容。”抱着她,低声细语。
轻笑,岳楚人从他身上滑下来,躺在他怀里抱紧他的腰,心里没有一丝的空缺。
“小苍子,咱们结婚吧。”闭着眼睛,岳楚人突然说道,声音很小,听起来她几乎要睡着了。
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儿,丰延苍勾起唇角,“你在向我求婚?”那时她可是说过他得向她求婚的。如今她倒是先说出结婚的话,那不就是求婚?
岳楚人搭在他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咱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早晚得结婚,那不如早点。”在她心里,只有结婚了,他们才完整的属于对方。
“好。”看着她闭着眼睛说话的样子,丰延苍无声轻笑。
结婚?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这又何尝不是丰延苍心中所想。
最近关州出了大事,满城议论纷纷,往日里那些横行城里的富绅巨贾也都消声低调,甚至有的大宅院都大门紧闭,就是府中的小厮也不见出入。
出事儿的是刺史府,只是一夜之间,整个刺史府臭气熏天,方圆几百米内皆受荼毒,饶是整日酸臭的乞丐都受不得那味道,整条街清空无人,如同闹鬼了一般。
后来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的消息,原是大公子那一个院子的人都得了病,将近半年了,刺史府一直遮着掩着这事儿。这次整个宅子里有病的都爆发了,臭气熏天,纵使刺史府有天大的本事也遮掩不住了。
据传刺史大人梁兆也染上了病,因为有人闻到梁兆身上也有一股臭鱼烂虾的味道。
这事儿在关州爆发不过两天,皇城来了人,带兵入城,一时间百姓都不敢出屋,街上大部分店铺也都关了门。
皇城来的人是谁众说纷纭,不过来人手持尚方宝剑是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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