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全珲工作室门口,她刚好遇到一个中年男人从工作室里出来。他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人又是鞠躬,又是道谢,几乎是感激涕淋。
因为凌锋的病情,温言没少来过这里,也认识这个病人,也是一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中年男人看到温言,冲她笑了笑,“来找全博士的吧?他是我见过最负责的心理专家。你找他找对了。”
温言也冲他笑了笑,算是回答。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颓废憔悴,眼前的人,精神了不少。
这种变化,让她心里的某个弦,莫名被牵动,心里突然萌生一个念头。
一直到全珲把她迎入工作室,招呼她坐下来,她还在沉思着。
“想什么,这么认真?”全珲给她泡了杯咖啡,一边询问她。
温言接过他递过来的咖啡杯,说了声“谢谢”,立刻说出了她心里突然萌生的念头,“我决定,去美国读心理学的学位,回来后,拜你为师。”
全珲看着她,表情愣怔了片刻,“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念头?心理学是一门很严肃乏味的学科,你一直做形象的,很光鲜靓丽的职业,你会受不了心理学这种工作带来的阴暗和沉重。”
温言摇了摇头,“以前我也觉得,一个人的外表,会影响一个人的内心。外表精心修饰的美丽,会让一个人快乐。现在发现,外表对内心,只是一种很微小的影响。远不及内心对外在的影响那么大。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不讲究外表,但很有可能他很快乐,只要他内心健康;相反,大多数外表光鲜华丽的人,内心其实痛苦不堪,这样的痛苦和身体上的病痛一样折磨人,甚至更甚,因为这样的心病,无迹可寻,更难医治。”
全珲静静地听着她讲完这一番话,陷入沉思,像是很有感触。等她讲完,他笑望着她,“你说那么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想亲自做凌锋的治愈者?”
“……”温言心里一滞,是这样吗?
坦白来讲,她一直怀疑,凌锋是因为介意他自己的病情,所以,才在他们感情的路上,一次又一次止步。如果有一天,他能被治愈,他是不是就不会计较那么多?同样,温芷晴也不会再那么坚决地反对他们在一起?
“温言,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勇敢的女性,说实在的,我真羡慕凌锋。如果有人成为我的治愈者,我一定不会……”全珲话没说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看了手机屏幕,又看了一眼温言,没有回避,直接按了接听键。
“厉小姐,有什么事?”他的声音很客套疏离。
“……”
“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
“行了,没什么事,请你不要打扰我工作。”全珲说完,立刻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峻凝重。
温言看向他,心里很诧异,为什么这样的对话,会出现在一对男女朋友之间?
“全珲,”温言想起他接电话之前说的那句话,“作为朋友,我很想告诉你,锦程对你的心思,一定不比我对凌锋的心思少半分。我一直觉得,她就是我做不到的自己。所以,我一直把她当朋友,也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能幸福。”
全珲星眸微眯,斜睨着她,“你是阳光,她是黑暗。黑暗让人自由,可没有人不向往光明和温暖。”
温言脸上的表情僵住,被他这样的比喻震住,旋即反驳他,“你只说对了一半。确实,向往光明和温暖,是人的天性。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半阳光,一半黑暗。因为一天24个小时,白天和黑夜,各占一半。所有人都是一样,没有人例外。”
全珲冷笑,“你忘了,地球上有很多特殊的角落,有极昼极夜这种特殊的地理现象?同样,有人生来就被黑暗淹没,有人却一直被阳光笼罩。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心理患疾病的人。不然,要我这样的人做什么?你刚才不是也说要去修读心理学,做治愈者吗?”
温言被他反驳得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不解,他们今天怎么讨论起这么严肃的话题?想起她此行的目的,她把话题转移到了她最近一直在做的梦上面。
之前,她已经在电话跟他讲过这个梦,这次,她简单重复了一遍。
她一讲完,全珲就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怀疑,梦里的小男孩就是凌锋?”
温言摇了摇头,“不是。我跟凌锋认识就这一年的事情。不可能会有梦里这样的事情。不过,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和凌锋相处久了,把我们生活中的一些情境,折射到梦里去了?我和他确实有一项很奇怪的癖好,就是很喜欢睡在地毯上,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
全珲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梦是人潜意识的扩大和具化,可以是个人经历过的事情,也有可能是某种渴望。你一直做这个梦,说明你心里一直在想他。”
“……”温言当然不能否认她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被他这么直白地指出来,还是有些难受,胸口像是猛然被什么堵住了,说不上话来。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梦里的男人,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全珲突然问了一句?
温言脱口问出,“可能是谁?”
她看着全珲,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另一个人的身影,从模糊,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