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偲薇离开后约半个小时,向愚荏就醒过来了。
女孩子逛街总是会忘了时间,他估量在十点以前,应该是看不到赵偲薇回来的身影。于是他进入了书房,打开计算机,联机进入公司内部网络,专心工作。
当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时针已悄然滑到十一的位置。瞪着腕表上的时间,向愚荏的眉心打了皱格。
百货公司、一般的商店大概十点就打烊了,都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向愚荏起步走向门口,开了大门,外头不见赵偲薇的人影,他凝神想了会,猛然忆起曾对管理员的叮嘱。
傍晚,他带赵偲薇回来的时候,是直接从地下停车场搭电梯到二十楼,没有跟管理员打过照面的赵偲薇势必会被隔绝在大门外。那女人一向没胆子与人抗争,现在八成不知躲在哪里哭了。
他匆匆下了楼,抓着管理员问道:“有没有一个女孩来找我?”
避理员想了下“是有一个不会讲话的女孩来找过您,不过我已经照您之前的吩咐将她赶走了。”
是他的吩咐,所以当然没有理由责怪尽责的管理员。向愚荏忍住翻腾起来的担忧,平声说道:“那个女孩是我的未婚妻。”
“啊!”管理员登时脸色大变“可是我看她”
他没时间听管理员的辩解,转身出外寻找赵偲薇的身影。
赵偲薇无处可去,若被管理员赶走的话,她能去哪?回到如地狱一般的家吗?他停下了脚步,阵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如果她当真回到卫若兰身边,他真的要考虑一下这个婚姻了。
怕管理员再来赶她,赵偲薇躲在阴暗的角落,利用黑暗将自己的身子密密包围起来。
她已经在外头等了两个小时了,为什么向愚荏还不回来呢?还是说,他去了他女朋友家里,不打算回来了?
她将来只是个挂名的妻子,对于他的行径,她没有任何约束他的权利。她未来的生活也许就像她母亲一样,独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身旁没有丈夫的嘘寒问暖,病了、伤了,床边也没有丈夫的温柔照顾。
可是她不像她母亲一样曾对父亲有爱,所以她应该也不会像她一样地去怨恨自己的丈夫,可是当她想到她的未婚夫也许现在正不知跟哪个美丽的女朋友在一起时,胸口突然流窜过很不舒服的感觉,酸酸的,让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难道说,不管是否有感情,占有欲仍是一样的吗?
嫁给向愚荏,离开赵家,没了她在眼前的刺眼母亲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吧!她出生在这世上是上帝不慎发生的错误,因为她,造就了一桩毁灭的婚姻。
如果向愚荏需要她来安抚她未来的婆婆,即使只是挂名,她都应该感到高兴,至少,她终于有了点存在的必要,可是为什么一想到此,她反而难过起来?难道说,她即使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向太太,在心里,她仍是渴望在跟了向愚荏之后,她的生活会有所不同?
期望越高,相对的失望也会越大,她明白这个道理。闭上眼,她喃喃告诉自己要认命。
夜深了,风也变大了,赵偲薇控了控因为冷意而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正考虑着是不是要将新买的长袖t恤穿起来先御寒再说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闯过眼角。赵偲薇猛然转头,瞧见了在街上大步疾走的向愚荏。
她几乎忘了自己无法出声的残疾,张口朝他大喊,低鸣的残破嗓音划破静记,将向愚荏吓了一跳。
他倏地转过头去,看到径直朝他跑过来,脸上带着颤抖的微笑,嘴唇发白的赵偲薇。
“你能出声?”他以为她完全不能讲话,连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赵偲薇奇怪地看着他,点点头。
向愚荏的眉头在看见她点头时打了结,深思般地容颜让赵偲薇心中一惊,手慌忙比道:“我平常不会这样的,是因为怕你没发现到我,一时着急才吼的。”
她发现向愚荏根本看不懂她在比什么,心中更是着急。怕他误以为她没事就会这样大吼大叫。
向愚荏伸手握着她纤细的颈项,拇指在她喉间摩挲。
他的手很温暖,赵偲薇贪恋着这温暖,不自觉地略拉长了颈子,享受着他手上的热度熨贴在肌肤的感觉。
“既然你还吼得出声,那你的喉咙其实应该有医好的可能?”
闻言,她垂下眼睛,轻摇螓首。
“摇头是不知道还是不可能?”见她不晓得如何解释,向愚荏拿出括在口袋中的笔,伸出手“写在我手上吧!”
她小心地在他掌心写下“小时候曾试过,医生说送到国外或许有救。”
“那为什么不送你出国去试试?”赵家在二十年前的经济情况就已可列为富裕,没有理由不送独生女出国医治。
赵偲薇抿唇,垂下了手。
“你妈不想送你出去?”卫若兰对赵偲薇的恨会是这么小就开始了吗?
赵偲薇摇摇头。
她的性别在出生的时候让赵家欢快等候的众人大大失望了,且在后来的五年间,卫若兰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迷信的老一辈认为是她的命太硬,克了底下的弟弟。
当她喉咙受伤无法说话之时,老人家去算了命,说她的残疾或许可以带来转机,所以没有人再理会她的伤,心底直巴望着男孩出生的可能,然而失望一年强过一年,当老人家不再抱持着希望的时候,便反过来责骂卫若兰,骂她肚子不争气,还骂她照顾小孩不细心,才会害她变成了哑巴。
所有的错都成了卫若兰的错,这对当初极力争取送她出国医治惨遭否决的卫若兰而言,不啻是一大委屈,可她孤掌难鸣,而丈夫面对妻子的难堪,所采取的态度竟然是不闻不问,所以卫若兰的个性才会大大地转变,苦在心头的她以虐待她作为发泄深沉不平的方法。
这些缘由她都知道,她一直待在母亲旁边,母亲的苦、母亲的委屈她都晓得,可是她的苦、她的委屈,却是无人看见。
“你还想袒护她?”他突然发怒“你已经换了主人,从此以后你只准听我的,不准对我有任何违逆,只要我说对,其它人的反对都是错,懂了没?”
赵偲薇睁着一双大眼,吃惊地望着他。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她在他身边当一个没有意志的女人吗?
向愚荏走向置放物品的阴暗角落“你买了什么东西?”他皱眉“你到家乐福去买东西?”他翻出了衣物,二话不说地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她再次瞪大了眼,惊讶地望着他的浪费举动,抢在衣服进入垃圾桶之前将它抢下来。
“在我的屋子里不准有廉价品出现。”紧接着他把所有的用具全数丢掉,剩下了蔬菜水果“你买这些菜要干嘛?做菜吗?”赵偲薇的头才刚点,向愚荏紧接着又说:“难吃的菜我不吃!”他伸手抓过赵偲薇怀中的衣物,一手挡着她,另一手将衣服丢掉。“早知道就不放你自己一个人出去。”
她走了好久好久,辛辛苦苦提回来的东西全被丢掉了。呆望着垃圾桶,一股酸意方涌上,向愚荏便抓着她的臂膀走进大楼。
避理员瞧见两人,忙不迭地直道歉“小姐,不好意思,我刚才不知道”
避理员话还没说完,向愚荏已经将人带进电梯,立下地下二楼。
坐在车子里,向愚荏冷声对赵偲薇说道:“我只用好的、穿好的、吃好的,你是我的妻子,在你的身上不准再出现粗糙的廉价品!”
说完,他打了通电话给他的秘书,吩咐了些事情,过没多久,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几家高级服饰店、用品店在于夜十二点,全部亮着灯,恭恭敬敬地等他们到来,将两人视为太上皇,伺候的服服贴贴。
“你是向愚荏的未婚妻,所有的装扮、举止都要符合这个身份。”
在他深如幽潭的冷冽眸中,赵偲薇看不到她梦想、奢望的快乐。
这是她的命运啊!
回到家已是半夜两点,赵偲薇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就怕他要她帮忙时,她人正好不在,惹他生气。
“把衣服挂到更衣室去。”他指向入口数来第二间房“浴室房里房外备有一间,平时你就用外面那间;转角的地方是视听室,隔壁是书房。屋里所有的房问你都可以进去,但锁上的柜子跟计算机都不准随便乱动。听到了吗?”
赵偲薇诚惶诚恐地点头。
“你干嘛总是一副委屈的样子?”他捏住她的下巴,将她低垂的视线往上移“你不是女佣,犯不着这么小心。”
她拿捏不到自己该有的分寸,她不晓得该怎么去做好他未婚妻的角色,更甚于未来的妻子角色。她原本以为她只要乖乖地、不吵不闹,对他在外的所作所为皆闭眼不见,就已适当,想不到她要做的不只如此,她还必须要学会有鉴赏的眼光,举止要端庄高贵,还要有不露于外的高傲。
不露于外,这四个字她只会写,可不会实行啊!
她一向习惯低着头,她一向习惯将自己隐身在众人面前,现在他却要她成为一颗亮眼的明珠!即使是在众人之间,仍会让人第一眼就惊艳的明珠。
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听到了没有?”他凝眉低下头去,脸与她的距离好近好近。
炯炯有神的双眼,立体分明的俊挺五官,霎时将她的视线整个占据,温热的气息在她细嫩的脸颊轻拂,她慌乱地垂下眼,目光随之向下,落在他紧抿的唇部线条,基地,她脸红了,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绵绵密密地布满汗水。
随着她情绪的转变,向愚荏凌厉的目光也跟着起了变化,他细心端详着她姣好的五官,拇指滑过粉红小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她地轻声道:“这片唇有没有人尝过?”
她一愣,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人影,他已不着以往那般搅揉着她的心,令她心痛,但此刻想起他,仍会有些许惆怅。
她有些仓皇失措,怕他着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只是亲吻过她,还差点和她上了床,他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许会勃然大怒,或许会因此而将她送回赵家,将亲事作罢。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赵偲薇都害怕着它的可能实现。
母亲已经不要她了,如果她的未婚夫再不要她。她实在不知该何去何从。她没有一技之长,连如何与人相处都不懂。如无害身之处,也许她只能在街头乞讨。
而且,向愚荏待她并不坏,在买完衣服和生活用品之后,他仍没忘了带她去吃东西,尤其是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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