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走向汽车客座,在紧张的沉默气氛中,车子缓缓驶入城区,并停在离开教堂好几条大街的地方。
紧张兮兮的班奈做了次深呼吸。“祝我幸运吧!”此刻若有人经过,一定会对于他们所见到的这种不寻常的景象大感惊异——一个妙龄女郎竟和一个胖僧侣热吻不舍!把皮带做了最后一次调整后,班奈拉起了他的头罩,往教堂后面的小巷弄走去。他两手握在腹部前面,头部垂下。当他走动的时候,纸肚子发出小小的沙沙声。
小巷子被笼罩在暗影之中。他眨巴着眼睛,使两眼习惯于由太阳的强光转为黑暗。
到了教堂的入门处,他很快地左右顾视。没有人迹。他抓住门把往外拉——白痴!门是往内开的。他调整手势,加以推动。腹部不知怎么地痉挛起来。有人打从早晨就把这该死的门给拴住了。他必须从前门进去了。
在教堂外面的大广场上,吉拉德和他的伙伴坐在热死人的车子里。接收器的音量给降低了,他躺在一只袋子里。早晨他们已预先将袋子留在教堂里了。此刻,它正在发出低沉而持续的迅号。吉拉德希望他的伙伴不要再诅咒天气的闷热。“你认为天气很闷热,”他说:“想想那可怜的混球吧!好像全身被一张毯子包裹着。”他们盯着一个肥嘟嘟的僧人匆匆走上石阶,进入教堂。“足以使得任何一个人成为无神论者了。”他盯着他隔壁那张表情迷惆的面孔,摇了摇头,说:“算了,没关系,你不要想得太厉害,想坏了脑袋瓜!”
班奈站在教堂中央祭坛前,一个跪着的老妇站起来点燃了一根蜡烛。她转身走下,来到他面前时,很恭敬地点了点头。“神父!”她呼唤了一声。刹那间,班奈内心一阵惶恐。他应该说什么呢?他也向她点点头。“上帝保信你,我的孩子,上帝保佑你!”
她以微笑表示感谢。他心想:一袭僧服的功用可真神奇!
他摸索到黑漆漆的圣物箱的后方,指尖触到了尼龙布。于是他发出长长的叹息——
真是感恩不尽。紧张不已的他,用笨拙的手指解开皮带,用那百万元替换了原先腹部的填塞物,然后把扯下来的旧杂志的纸页塞在原先放置袋子的地方。他压抑住跑步的冲动,从教堂的后门走出去。不到两分钟,他已经坐在车子里面,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他执起安娜的手,放在自己鼓凸的腹部。“做一个百万富翁的滋味怎样啊?”
吉拉德将接收器的音量控制扭大了些。讯号消失,了。那盒子已被移动。他发动汽车,当那讯号的鸣声增强时,他做了个表情。一辆白色的标致车从侧面街道窜出,驶过广场。当这辆车子愈行愈远,讯号的声音再度消失。“混蛋!教堂一定有扇后门。”他猛踩油门,追随标致车,和前车保持着距离。
班奈解开皮带,那个袋子便从他两腿中间掉落到车上。他拉开袋子的拉链,看到一捆捆的百元钞票,轻声吹起了口哨。他一辈子没看见过这么多的现金。安娜露齿而笑,快速驾车沿着弯曲的道路行驶,进入群山环抱中的修道院,寻求安全。“我们做到了,”她说:“我们真的做到了!”
班奈转头透过汽车后窗看到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氛红的热气自地面升起。他觉得心跳逐渐舒缓,气息也渐渐平息了。“我凑巧知道,”他把嘴巴凑在安娜耳边,说:
“维拉大饭店那儿,尺寸宽大的床铺上,铺着舒适的亚麻床单。”
“还有最佳的住宿服务吗?”
“源源不断的住宿服务。明天晚上,我们可享用床上晚餐。你认为如何?总比船舱好吧?”
汽车猛然转上通往修道院的小路。“以个人观点说来,我认为我们在船舱里的表现还不错。”
班奈脱下僧服,进行冷水浴的当儿,安娜正忙着数钞票。冷冽的水流洗去了他过去数小时以来的紧张。明天这时候,他们就离开法国国界了,远离了裘里安和吐兹,也挥别了一切的麻烦。他拭干身体,穿好衣服,拖沓地走回他们的房间。脚下的石头感觉上光滑清凉。
安娜仍在一张床位上数着一叠叠的钞票,并很细心地检查每一叠的内容,以便确定裘里安没有用白纸去掉包。当班亲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她抬起头来,说:“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太好了,”她伸手到袋子底部,摸出了最后几捆的钞票,这时,班奈见到她的笑容转变为皱眉的表情。
“怎么回事?”他说:“难道他忘记留下小费了吗?”
“在袋子的角落里有样东西,”她把袋子的内部翻出来。“看见了吗?就是这个。”
袋子的衬布包着那个东西,班亲用手指去戳了戳,感受一下它的形状。“像是个盒子。”
他说。
安娜从盥洗包里拿出了一柄指甲刀,将衬布的缝线到开后,扯了下来。她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塑胶盒子,举到灯光底下。一时之间,她的脸色凝重起来。“从前,我看过类似这样的物体,那是我在以色列的时候。有些人习惯在巡逻的时候带着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
“一种短程的跟踪设备,”她将它投向床铺,落在一堆钞票的上面。“老天!这意味着裘里安的手下一直在跟监我们。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里,而且他们正在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