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清朗,忽闻空中有金钟玉磬之声,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远远望去,东北方旌招展,羽盖纷纭,光辉璎珞,璀璨铺锦。 三五个呼吸后,有虎辇玉舆之车徐徐而来,拉车是四条狰狞的蛟龙,摇头摆尾,吞云吐雾,两侧卷起铺天盖地的浪潮,气势澎湃。 陶真人头戴紫花莲冠,一身清羽飞白仙衣,琼蕊宝带,手把华幡,端坐在羽车中,有童子手捧书卷,长袖如云,侍立在侧。 到了高台,陶真人云袖撑起,哗啦一声把羽车收起来,然后坐在宝座上,闭目养神。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东南方突现五色奇光,光中显现金书紫字,玉文丹章,光明大作,照彻虚空。 须臾奇光散去,女仙何真真分开云光,显出身形,真的是云鬓峨峨,丹唇修眉,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宛若月宫仙子下凡尘。 她云袖轻挥,足蹑金莲,上了宝座。 与陶真人打过招呼后,女仙何真真一推头上道冠,显出半亩罡云,上面金灯万盏,如檐下滴水,络绎不绝。 两名真人就这样打坐调理,不声不响。 不知过了多久,忽见正东方异香盈空,祥烟纷霭,一面容清癯的道人手持竹杖,上面挂了个青玉葫芦,作歌而来,道,“悟了长生理,秋莲处处开。金童登锦帐,玉女下香阶。虎啸天魂住,龙吟地魄来。有人明此道,立使返婴孩 见到面相古拙的道人,陶真人和何真人同时起身,打稽行礼道,“见过墨真人。” 墨真人还了一礼,开口道,“华师弟,何师妹,不必多礼,落座吧。” “谢师兄。” 陶真人和何真人又施了一礼,才重新坐回宝座。 由不得他们不恭敬,别看三人都是真人,但他们两人只是元婴二重,而墨真人则在百年前就已经是元婴三重大圆满,金身无漏的修为,已经能感应天象,差一步晋升洞天。 要是能晋升洞天真人,就能以浩**力开辟一方洞天,拥有不可思议之威能,是整个大千世界中最顶尖的巨头。 当然,这一步要迈出是难于登天,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虽然看上去只有半步之遥,实际上天地之别。但是能有一个晋升洞天的机会,就足以⊥墨鱼白墨真人傲视群雄。 各自在宝莲上坐稳后,墨真人看了一眼下面,轻轻开口道,“这次门中大比,不光是掌门和几位太上长老关注,就是其他玄门也会盯着,我们三人既然接了这个差事,就得办的漂漂亮亮的。” 陶真人别看已经是将近九百岁了,但依然是青年模样,他笑了笑,道,“有墨师兄亲自坐镇,自然万无一失。” 女仙何真真也是莞尔一笑,道,“是啊,有墨师兄在,肯定不会出纰漏的 “如此最好,”墨真人点点头,又望了一眼下面,道,“九个种子选手已经选出来了,接下来就要挑战候补真传。” 说完,他大袖一挥,九名刚刚脱颖而出的种子选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天光洒下,到了一处高台上。 墨真人的声音从上面传下,字字如金石,铿锵有声,道,“你们九人准备下,半个时辰后,挑战正式开始。” 九名新鲜出炉的种子选手听到这话,二话不说,直接在高台上盘膝打坐,调理气机,准备一个时辰后的挑战。 这次挑战,胜了,真传之位到手,败了,就一塌糊涂,一个天庭,一个地狱,差别就这样大。 云台中,景幼南坐在云榻上,云气翻卷如潮,托起玄器五岳真形图,重重叠叠的山岳虚影在他背后显现出来,厚重雄浑的气息弥漫,沉甸甸的。 不远处,潇湘子头戴高冠,身披惨绿色法衣,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下面高台上胜出的十名种子选手,面上满是震惊之色。 他看的清楚,九名种子选手都是清一色的筑基二重修为,有两个双目隐隐有神光溢出,显然已经到了筑基二重圆满境界,差一点就能贯通识海,晋升三重。 这样的弟子,如果在以前的花间派的话,肯定会让众长老们抢破头,别说是真传弟子,就是亲传弟子都敢许。可是在这里,他们却要为一个真传名额拼命,最后的结果应该大部分会被刷下去,因为候补真传的九人无疑更出色。 见识到这样的局面,潇湘子终于知道,太一宗为何能执玄门之牛耳,这底蕴之深,恐怖如斯。 好一会,景幼南收功醒来,抬手把玄器五岳真形图卷成画轴,放在袖中,往下望了一眼,道,“邱居,白石,尚依依,萧景存,张昊羽,傅玄,吴子期,沈青山,江涛,不错,不错,他们十人的实力算是很不错的了。” 潇湘子咽了口唾沫,道,“这九个人算得上很强了,我觉得真要是斗法起来,他们九人不比候补真传后几位的几人差。” 景幼南大袖一展,站起身来,到白玉栏杆面前,凝视下方,道,“第二轮多少有些运气成分,有的运气好点,就成了候补真传,有的运气差些,就得努力才成为种子选手,实力嘛,或许真是不相上下。” 潇湘子笑了笑,碧绿色的眸子还是显得阴森,道,“虽然实力差不多,但我还是看好候补选手多些,很多时候运气让你不服不行。” “哈哈,不错,运气也是实力嘛,”景幼南大笑了几声,顿了顿,道,“陈留王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潇湘子沉吟了片刻,才组织语言道,“陈留王来历莫测,手段也是高明至极,他的事情主要是他作主,我很多时候插不上手。” “嗯,”景幼南并不在意,道,“能从圣朝时候活下来的老怪物,就是咱们两个捆在一块,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不过,我们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合作利大于弊,倒不用担心。” “公子说的是,” 潇湘子附和一声,暗地里抹了把汗,那个陈留王城府太深,又仿佛掌握无穷的秘密,他是打死都不愿意和那个老怪物打交道了,真是累死人。 景幼南凭栏远望,风吹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的目光幽然变得深邃无比,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谁会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