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转眼就到,陈婧屏从言纸踏进病房的那一瞬间起,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胶着在他脸上。
结果怎么样?
到底他是接受了,或者拒绝了那个女生所开出来的条件,他答应做她的男朋友了?虽然明知道不该,但她仍无法阻止自己去探寻那结果。
说话呀!他的沉默让陈婧屏忍不住在心里催促着,你不是最爱跟我说每一天发生的事吗?为什么现在不讲话,你快说话呀。
他仍是沉默的站在床边,自不转睛的看着病床上的她。
突然间,病房的门被人推了开来,陈婧屏看向来人,只见一个她从未见过身着白袍的男医生走进病房。她转头看向言纸,而从他脸上表情看来,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看见他。
病房内无人说话,男医生直接走向躺在床上的她,然后就开始看诊的动作。
他撑开她的眼皮看她的眼睛,拿出听诊器倾听她的心跳,在一连串观察后,他又将带来的一套不知道测量什么的仪器接在她身上,红红白白的线路看得她眼花撩乱。
“如何?”过了好半晌之后,言纸忍不住开口问道。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妹妹的条件吗?”他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
妹妹?陈婧屏慢慢的瞠大双眼,她终于想起来了,难怪她虽从未见过眼前这位医生,却又莫名其妙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他是那个女生的哥哥!
言纸真的答应那女生所开出来的条件,要做她的男朋友了吗?
他果然还是答应了。
想想也是,那女生长得既漂亮又聪明,他何苦不选她,而要选择守在她这个半生不死的植物人身边?她忍不住自嘲的一笑,笑容中却充满了悲哀。
“我答应试着与她交往一段时间,但是感情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如果过一段时间后我仍是对她无意,你能保证在我和郭仪容分手之后,还会继续医治婧屏吗?”言纸目不转睛的直视着他。
“以你现在对仪容和病床上这女生的态度,我就应该拒绝。你确定你已经答应要和仪容交往?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连名带姓的叫她,却亲密的叫着床上的女生?”郭义德一脸的不满。
“我一向这么叫婧屏,至于令妹,虽然我答应试着和她交往,但是毕竟我们俩还没熟到可以直呼对方的名字,唤她郭仪容是正常,还是你要我唤令妹邓小姐?”他不卑不亢的说。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答应和仪容交往,是权宜之策?你该不会是想等我医治好你的‘朋友’之后,就与仪容分手?这是你心里的想法吗?”他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过去三天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拒绝过令妹多少次。”言纸直截了当的说,只见郭义德顿时皱起他那双浓眉。
而陈婧屏则是不由自主的瞠大双眼,他拒绝了她?那么为什么又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俩的交往,全是仪容一相情愿的结果?”郭义德蹙眉问道。
“可以这么说。”
“仪容不可能”
“郭仪容是你妹妹,你应该知道她的个性,你觉得她是愿意接受拒绝的人吗?”不等他回答,言纸迳自摇头说:“不管我如何拒绝,如何告诉她我的心已经给人了,她还是坚决的说她有信心可以让我回心转意。
“只要我给她时间,而她则给我我要的,那就是帮我请她大哥,也就是你这位脑神经权威到这里来为我朋友看病——”
“所以你就答应她了?”郭义德忍不住打断他。
言纸看了他一眼,认真的问:“将心比心,换作是你遇到这种情形,你会拒绝吗?”
“我”他顿时说不出话。
但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妹妹,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她被人利用呢?呃,虽说用“被人利用”这字眼好像与事不合,因为仪容是“自愿被利用”的,不过身为大哥的他还是不能不管。
“不管如何,既然你的心都已经在别的女人身上了,就不应该答应和仪容交往,更何况还是有条件的交往!”他深吸一口气后,义正词严的说。
“抱歉。”言纸毫不犹豫的开口。虽说这件事根本错不在他,完全是郭仪容一相情愿的结果,但是他既然有事要求人,先道歉准没错“那么这件事就麻烦你代我向郭仪容说明,我”
“要我跟仪容说?”郭义德忍不住叫道。
“先前该说的我都说了,但她仍然执意如此做,所以我不觉得这回她会听我的,但是你既是她大哥,你说的话她应该不至于不听吧?”
“别说是我,就连我父母所说的话,她都不一定会听。”他撇撇唇。
“既然如此,你要我怎么做?”
郭义德皱紧眉头,半晌没有答话。
在他们俩对话之间,陈婧屏的目光须臾都没有离开过言纸的脸。原来他之所以会答应和个叫郭仪容的女生交往完全是为了要救她;原来他的心自始至终都放在她身上;原来他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她!
心情如滚烫的热水,嗾啪啦不断冒出热气泡往上升,她用力的呼吸,试着压下往上冲的热气,但是除了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更急促外,她完全没有办法压下激动的心情。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
让人打得鼻青脸肿,是为了她;不在乎她的敌意仍对她管东管西,是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建筑兴趣改读医,是为了她;将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憔悴不堪,是为了她;答应与别的女生交往,仍是为了她!
言纸言纸言纸言纸言纸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为什么”
“哔!哔!哔”
房内突然响起凌乱的哔叫声,言纸与郭义德不约而同迅速看向病床边的仪器屏幕,接着言纸二话不说立刻冲到床头按下紧急按钮,而郭义德则抗拒不了身为一个医生的责任,开始动手为床上的陈婧屏诊视了起来。
一旁的陈婧屏似无所觉,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言纸,不断地问着“为什么喜欢我?我是那么的坏,几乎一无可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为什么?”
“怎么样?她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为什么仪器会叫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了?”等不及住院医生赶来,言纸激动的问着郭义德。
“听说你也是个医学系的学生,这么明显的情形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瞄了他一眼。
言纸因他这句话而慢慢地冷静下来。
“要做一个医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临危不乱的担当。事不关己则矣,关己则乱。每个人都可以这样,就是医生不能,否则你失去的不仅只是身为一个医生的资格,还有你所关心的人的生命。”郭义德对他施以机会教育。
看着他,言纸霍然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他冷静地开始以他有限的医学知识分析眼前的情况。
突然间,房门猛力的被推开来,数位医生护士连袂走进病房内,并在看见郭义德时愣了一下。
“郭医生?你怎么会在这儿?”秦医生脱口问道,但救人的行动却没有停下来,他笔直走到病床边,开始对床上的陈婧屏进行一连串的诊察动作。
病房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无人开口说话的沉静气氛中不,并不是真的无声,只不过是在场众人听不见而已,因为站在墙边的陈婧屏始终都没有停止问言纸为什么。
言纸坐在医院长廊外蹙眉沉思,最近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一件事,就是那天婧屏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起了波动?
这段日子以来,不管任何人对她说什么或做什么,她总是像个睡着般的大娃娃毫无反应,医生对此抱持着不乐观的态度,甚至要大家有心理准备,她可能就这样睡上一辈子。
然而,那天到底是什么话题或什么东西引发了她不同的反应?而又为什么,连续几天不管医生对她作何种测试,她又恢复原先的无感?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件事,想那天和这几天究竟有什么不同,然后他想到了两个不同,一是郭义德连接在她身上的那套仪器;而另一件事则是他们俩当天的对话。
对于仪器方面,他想他是束手无策,总不能直接找上门开口要人家把已带回去的仪器借给他吧?况且郭义德那天也对婧屏的主治医生说明得很清楚,那套仪器只有观察的效果,而无医治功能。换句话说,婧屏的反应八九不离十与他们俩的话题有关。
虽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猜得正不正确,但是在医学史上类似的情况并不是不曾发生,所以他决定试一试,反正再坏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深吸一口气,他起身走向转角的公共电话,从口袋掏出零钱与郭仪容那日强行塞给他的call机号码,拨给她。
“是我,言纸。我有话想跟你说,请你到医院一趟好吗?十点之前我都会在这里等你。”他留下此段留言后挂断电话。
虽然这样利用郭仪容对她有些抱歉,但是为了婧屏,他不介意对不起任何人。
其实有时想想,他真的很笨,何苦为了一个讨厌自己,甚至可以说恨自己的人这样尽心尽力?好处没有不说,说不定她一醒来后又开始紧迫在老四身后,然后对他不屑一顾。
是,也许老四现在刚好离家出走,但是他不可能离家出走一辈子,也许再过一个月,也许再过一天,他便会回家来,到时他又该将自己置身于何处?难道要继续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守护她,直到她嫁给老四成为他的弟妹吗?
想到这,言纸忍不住自嘲的一笑。如果哪一天她当真成了他的弟妹,他想到时自己若没有离家出走的话,也会独自搬出去住,要不然他肯会发疯。
甩甩头,他叫自己别想这些,因为不管婧屏醒来后他们俩的关系会变得如何水火不容,或者她的决定将会如何让他心碎,都好过见她一辈子这样躺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夕。
爱她不见得要将她占为己有,只要她过得好、过得快乐,他心甘情愿。
走进病房中,陈婧屏仍如往常般动也不动的昏迷着。特别看护一见他的出现,随即礼貌的朝他轻点了下头,接着离开,病房又陷入他早已习惯的寂静。
“你到底要这样沉睡到什么时候!”言纸突然开口。
窝在墙角的陈婧屏抬头看着他,脸上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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