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燕王两派对垒,势成水火,将来的皇位肯定是其中之一,现在丹妃可是把两派都得罪了,只坚定地站在世子哪一边,世子又不可能当皇帝,丹妃自断后路,难道想上天吗?还是仗着皇上的倚重不知青红皂白了?
皇上的脸色更加阴沉,目光尖锐地盯着皇后,良久才一字一顿道:“朕要听你说。”
这话说得极重,因为它是一个信号,意味着皇上对皇后起疑心了,皇后心中惴惴不安,只得咬牙道:“臣妾的确是冤枉的,就算臣妾对世子有些看法,也不敢有胆子操纵这样的事情。”
“是吗?”太后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别有深意道:“皇后,你的胆子还小吗?”
不久之前还一致对外的太后和皇后,此刻却成了生死仇敌一般,没有人喜欢被蒙蔽,太后更是如此,如果这是皇后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除掉天熠,逼得太后和世子更加疏远,太后绝对不会放过她。
皇上的眸光迫得皇后几乎透不过气来,形势对自己不利,她眼中的泪水骤然滑落下来,“臣妾无端被人攀咬,实在含冤莫白,但臣妾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个贱民,更不可能指使他们去陷害世子了。”
皇上看向皇后的目光染有一丝厌恶,让皇后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病急乱投医,她只得求救地看着太后,希望太后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说话。
哪知,太后根本没看她,而是在一旁淡定地饮茶,慢幽幽地滑动茶盖。
太后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皇后知道,不要以为握着静妃死亡的秘密就可以持续要挟自己,何况,这件事皇后自己也是凶手,如果她想玉石俱焚,孰轻孰重,要懂得自己掂量,太后只有一个,皇后却可以有很多个,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宝座。
皇后见太后根本没有帮自己的意思,有些失望,头脑飞快地思索了一下,自己在那两个贱民手中,没有落下什么把柄,空口无凭,自己也无需太过慌张,只强调道:“臣妾真的不认识他们。”
皇上似乎早就知道皇后会这样说,也没有追问,而是看向京兆府尹,“你刚刚上任没多久,京兆府尹,朕不想随意更换,所以朕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你马上去查这件京中上下流传的老夫妇寻子案到底还有什么猫腻?如果查不出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京兆府尹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磕头,“多谢皇上,微臣立即就去查。”
皇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只是开了个头,至于后面的走向她根本就没有刻意控制,有的时候,放手反而能达到最自然最理想的效果,就算京兆府尹去查,也查不到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
不过,能当上京兆府尹的人,自然也不是草包,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疑难奇案,又因为事关自己身家性命,效率奇高,不一会的功夫,就回来复命了,“启禀皇上,微臣已经将前来指认袁嬷嬷的五个人全部收监拷问,为了防止串供,微臣特命分开审讯,除了一个之外,其他的四个人都说是有人给钱让他们到衙门去指认的。”
“什么人?”皇上语意立时森冷如雪。
京兆府尹立即从袖子中取出一幅卷纸,高声道:“根据四人辨认,命他们去衙门里指认的是同一个人,微臣已经根据他们的描述命人画了像,的确是同一个人,画像在此,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
田学禄匆忙到京兆府尹面前,将刚刚画好的画打开,上面还有未干的墨迹,但人像还是画得惟妙惟肖。
看到画上的人轮廓的时候,田公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画上的人赫然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人,知秋姑姑。
皇上越看越气,忽然猛地一拍桌子,盯着皇后,语冷如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后只觉头脑一阵嗡嗡作响,不可能的?那些人不是她指派去的,但问题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没有人会听她在说什么,更没有人会相信她。
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燕王忽然道:“父皇,此事已经真相大白,这就是一个针对世子的陷阱,皇后娘娘居心恶毒,想要置世子于死地,若不是太后娘娘,父皇和丹妃娘娘明察秋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燕王倒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虽然刚才母妃的急切导致失算,可并非完全没有扳回来的可能,他还是可以站在世子这边为世子说话。
容贵妃自然知道皇儿的意图,立即附和道:“鹤轩言之有理,如果不是皇上,世子可真是要承受莫大的冤屈,说不定现在已经……”
说到这里,她眼眶一红,自责道:“连臣妾都被蒙蔽了,以致误会了世子,实在是心中不安,还请世子不要怪罪。”
萧天熠似笑非笑道:“贵妃娘娘请放心,本世子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这话说得非常大度,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因为那意思很有可能是,本世子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过。
容贵妃一愣,失望之色尽显,但现在想收回之前的话也不可能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子现在对自己极度冷漠,心里开始想着怎么才能挽回和世子的关系。
虽然画上的人是知秋没错,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皇后派人做的,她更加不会轻易承认,矢口否认,“这一定是污蔑,臣妾一向对宫人严加约束,不但臣妾没有设计陷害世子,宫人更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眉毛竖起,怒意横生,“明察?到底要不要朕明察,你自己心中有数。”
皇后心下更凉,太子急了,正准备过来求情的时候,却被皇后的目光逼了回去,她自己尚且吉凶难料,但好歹太子还没有被牵扯进来,不算完全输。
“你耍得好手段。”皇上冷冷地盯着皇后,不怒反笑,“真不愧是一国之母,可真是不择手段,借刀杀人,玩得真好,刚才若不是丹妃极力阻止,朕的国之栋梁就被误杀了,目的如果达成,你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吧?”
皇后脸色煞白,刚才她推波助澜的那些话,大家可还都没有忘记,恨不得一步步将世子置于死地的就是她,此时要说和她毫无关系,谁都不会信,何况,她有最强的动机,世子和太子不和,却和燕王关系不错,灭了世子,就相当于剪除了燕王的一条臂膀,这件事,在座的人都心如明镜。
丹妃忙福身,轻声道:“皇上过奖了,臣妾不敢。”
皇后强自镇定道:“臣妾是中宫皇后,就是平日因为太子的关系对世子有些看法,但也绝对不至于用这么歹毒的方式。”
“是么?”容贵妃轻轻一笑,“有道是清者自清,刚才世子蒙受不白之冤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倒是你,真正的铁证摆在面前,反而百般狡辩,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歹毒不歹毒?”
容贵妃顷刻就转变了立场,把刚才的态度全部归结到被皇后蒙蔽的原因,皇后才是罪魁祸首,仿佛两人刚才的默契只是一场梦幻。
“皇上!”原本就跪在地上的知秋忽然大声道:“这一切都是奴婢干的,和娘娘无关,求皇上千万不要冤枉了娘娘。”
太后眸光淡漠,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吗?你可真是个好奴婢啊。”
知秋自知必死无疑,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额头瞬间就弯出了一朵鲜丽狰狞的花瓣,神情有壮士断腕的视死如归,“奴婢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亲眼看着娘娘如何为伺候好皇上和管理好六宫而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娘娘的苦,奴婢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只可惜奴婢不能为娘娘多做些什么,一直是奴婢心中最大的憾事。”
皇后一惊,知道知秋想干什么,虽然这个时候舍车保帅也许都未必能救得了自己,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她闭上眼睛,一狠心,今日知秋去了,他日太子登基,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知秋继续哭喊,“这一切都是奴婢瞒着皇后娘娘做的,娘娘母仪天下,胸怀后宫,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皇上明鉴。”
萧天熠的笑容有睥睨天下的霸气,“一个奴婢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设计本世子,皇后娘娘调教得真好。”
皇后心头狂跳,勉力一笑,“世子过奖了,本宫也不过是太过担心萧家的血统,所以一时情急,对事不对人罢了。”
萧天熠忽然扬眉,磁性的声音荡涤心田,“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后看着脸上鲜血直流的知秋,视线又寡淡地滑向皇后,浑厚的声音染上几分触目惊心的君王威仪,“你果真不知情吗?”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