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典雅的御书房里,坐在案桌后的皇帝正看着手中刚收到的边关急报,双眉紧蹙,左手无意识的紧握。那是一份敌军压境的急报,南方大山连亘,敌国聚兵时又是极为隐秘,所以等边境将士发现异常时,边境小城已然在敌军的包围圈之中。本来觉着大山就是一座天然的御敌屏障,因此平时也没认为敌军会不计后果,穿越重重山岭来犯边。但现实却残酷非常,若不能将敌军赶回大山后面,占了边城的敌军就像冲出深山的狼群,异常可怕。
清明过后,端午将至。在南方大山里一个叫做提茂的小山村里,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门槛上,昂头远眺东边的山坳。那里有一条蜿蜒而下的小径,掩映在竹木大石之间,拾级而上,消失在坳颈,通往未知的地方。
“唉~咪咪,阿爹今天会回来吗?阿爹说会很快回来的。”
坐在门槛上叹了一口气,双手托腮的小女孩,对着屋檐下正晒着太阳打盹的老猫说道。那是一只黑灰斑纹的老母猫,听到小女孩的话,连一根胡子都没动一下。小女孩也不甚在意,伸出胖乎乎的右手,摸了摸别在头上的一朵粉红色绒花。那是阿爹上次从府城回来时,专门卖给她的。她可喜欢了,天天都要戴着。
“咪咪,我都等了许多许多天了,怎么阿爹还不回来?阿爹说要给木秀带花布做新衣裳,还要给阿奶带米包粽子给木秀吃咧。”
即使老花猫没有给小女孩任何回应,但是小女孩还是习惯性的对着它叨叨。这是祁宋国南部山群里的一个小山村,是一个和交趾国紧挨着的一片山区。本来这里的山民几十年来过的平淡无奇,与世无争。但四年前换了一个知府,他所提拔任用的三个知县有一个正好管辖这一片。若说官是好官,那就什么都好,可惜那个知府就算是重新投胎,也不可能是好官。所以这几年山民们的日子愈发艰难啦。要知道除了交地说,还各种徭役、赋役。本来山民们靠着打猎和种地,交完税后就只能勉强不饿死。但这几年又相继增加了人丁税和渔猎税,山民的日子过得可见一般,恨不得就此占山为王算了。只是山民们仍不知道,生活只有更残酷,没有最残酷。
“唉~咪咪,我可想阿爹了。”小女孩又叹了一口气。
“秀啊,和谁说话呢?”随着清脆朝气的声音响起,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自台阶下走到大门前的晒坪。
“姑姑,你说我阿爹怎么还不回来啊,糖糖都要被弟弟吃光了。”小女孩看见姑姑回来,立马就站起来,走下门前石阶,跟在姑姑屁股后面转。姑姑放下背篓,将猪草倒出来,晒晒露水。一转身差点就把小女孩给踩了,只能把她撵回去。
“赶紧回去,别在这碍事。你弟弟醒了没啊?“突然想到出门时小侄子还没睡醒,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没有呢,我一直坐门口,也没听见他哭。”话刚落口,就听见几声啼哭,看来是个不经念的小子。
提茂村是一个土地资源严重短缺的山村,四面环山,凡是能用来耕种的地方都种上了农作物。村里大多数的房子都是建在半山腰,依山而建,悬壁而居。村里大部分都是同宗同族的崔姓人家,只有几户异姓的后来户。小女孩就是村里崔家的人,叫做崔木秀,她还有一个哥哥崔木俊和一个弟弟崔木潇。家里的爷爷奶奶和几个叔叔现在都在地里除草,当然木秀的母亲也是在地里的。近几年赋税过重,父亲和村里几个堂叔伯跟着隔壁村同族的堂兄弟赶了将近四天的山路,去府城找零工去了。
看见姑姑把弟弟抱出来把尿,木秀努力的爬上了门前石阶。没办法,谁让自己腿短呢。从堂屋里搬了张椅子,拖进父母的房间,踩上椅子从柜子里的罐子中掏了两块包着糯米纸的果糖,跳下椅子就往外冲,连柜门都没有关。看见弟弟正在吃玉米糊糊,原本还想和弟弟一起吃糖的木秀立马把糖收了起来。因为阿娘说弟弟吃饭时不能在弟弟面前吃糖,那样弟弟会不吃饭,不吃饭就长不大,长不大木秀就得天天在家陪弟弟,都不能出去玩咧。可是自己忍不住就是像吃糖,该怎么办咧?没等木秀纠结多久,村南边就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叫声,把人都给吓坏了。这山谷里回声大,听起来太渗人了。
“姑姑,谁在哭啊,木秀害怕。”崔木秀紧紧的贴在姑姑身边,抱着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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