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中,中秋的夜宴还在继续,场面看起来一片和乐。舞乐坊精心排演的节目陆续上演,编钟悦耳的声音在殿中荡开,涤荡心中尘埃阴霾。
然而这里的大多人心思却不在歌舞笙箫之上。
江绝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唇边含着一贯的笑意。江愉就坐在他旁边的席位上,也是唇边含笑。让人一眼看过去不由摇头感慨,不愧是同胞兄妹,不仅长得相似,连神情竟也相差不远。只是性子就别提多南辕北辙了,倒似生得相反了。
“皇兄怎么没把烨儿带来?”
江愉说的正是江绝的长子江烨,乃萍良娣所生,如今也将近三岁了。
江绝闻言略略皱眉,摇头道:“秋日凉了,昨日烨儿就感染了风寒,便让他好生呆在东宫里,阿萍也陪着他。”
“改日我也去看看烨儿。皇兄一走就是两年,不闻不问,如今烨儿定是更喜欢我这个姑姑一些。”
江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小愉,多谢你。”
酒杯渐渐被注满,宫女收起酒壶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去。
江愉拿起酒杯,笑看着江绝说道:“我敬皇兄一杯。”
江绝握着杯子与她碰了一下,含笑一饮而尽,江愉也是同样,只是喝了之后却略略皱了一下眉,又笑着说道:“我本是想好好品尝一下天山雪花白,却不想如此没味。”说到这里,她侧头对宫女吩咐道:“换竹叶青来。”
“皇妹不是寻常女子,竹叶青就算是我也觉烈。”
江愉笑了笑,说道:“说起这个,我今年到边关之时,那里还在大雪,将士们最喜爱的便是竹叶青这等烈酒。一口下去,浑身火烧火燎,倒觉得那刺骨寒风也算不得什么。”
江绝听出她话中带刺,并没有恼怒,只是摇头笑叹道:“皇妹有心了,哥哥自愧不如啊。”
“我倒是觉得成日里这般玩乐也不错,看看歌舞,听听小曲儿,也是一番悠闲自在。只可惜我空有富贵的命,却无什么享乐之福,就是不怎么坐得住啊。”
“何必埋汰自己,皇妹巾帼不让须眉,是我承江之福。我也时常在想,若皇妹是男儿身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兄谬赞。”
两人执杯一碰,皆是似笑非笑。
过了会儿,崇帝困乏先行回宫了。晚宴继续了一个时辰也就散了,众人纷纷往外走去。
夜沉如水,没有电闪雷鸣了,也没有落雨,让人不经感慨这老天爷委实让人捉摸不清。
冷靖闻和夫人也正要离去,却见淑妃缓步走了过来。淑妃今日里盛装打扮,裙裾迤逦曳地,那明媚极了的相貌有着咄咄逼人的艳色,她的笑容柔和,神色之间却透着皇权贵族的鸿鹄之色。
冷若瑶偷偷看着淑妃,眼中闪过了一些羡艳,抿了抿唇,目光在落到身侧冷霄之时又尽数化作嘲讽。
“见过淑妃娘娘。”
“冷相爷冷夫人不必多礼。”
淑妃笑吟吟的,落在冷霄身上的目光泛着些怜爱之色,冲她招了招手,问道:“霄儿可是困了?方才宴席之中就见你打了哈欠,可是觉得歌舞无趣?”
“淑妃娘娘,我不困。”
冷霄摇了摇头,神色间却隐隐有些低落,她低头看着脚尖,心中犹豫不已。
淑妃牵过冷霄的手,捏了捏她的脸,说道:“还说不困,无精打采的。还是跟本宫早些回去早些歇了吧。”
冷霄有些疑惑,抬起眼睛却见着江绝站在不远处,含笑冲她点了点头,她明白了过来,这才跟着淑妃离开。
冷靖闻也见着不远处的江绝了,遥遥行了一个礼,鼻子里却冷冷哼了一声。不过这般也算替他把颜面全了,令人还算满意。冷靖闻收回目光,让妻女先行一步,自己在原地驻留了一会儿,就见长公主江愉带着侍从走了过来。
“长公主。”
“冷相爷,许久不见。”
江愉的目光落在走远了的几个人身上,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其实有时候本宫有些奇怪,一般来说的做法,岳家总会和女婿绑在一块儿,却不想冷相爷的想法与旁的人不同。”
“长公主说笑了,”冷靖闻跟江愉说话,不那么弯弯道道了,倒是少有的直接,“崇帝陛下的想法臣不敢妄加揣测,只是霄儿能不能入东宫倒是未知。”
“依照父皇对皇兄的宠溺,应该会遂了他的愿吧。只是霄儿的情况,太子妃只怕是做不了的。”江愉摇头微微叹息,若有所指地笑道,“也倒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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