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路段买了房子。那时候汽车还很稀罕,行人们根本没有交规意识,路上的红绿灯也不多,妈妈带她穿过马路去买洋娃娃,结果就被一辆卡车撞了,送到医院去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文白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看见妈妈全身是血,又不说话,她还以为妈妈是又和爸爸吵架了,就自己找了个漂亮的医生姐姐跟着,进进出出地跑,不但跟,还不断地问人家:“姐姐,妈妈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说话?”医生姐姐就抱着她哭了,一边哭一边告诉她:“等你长大以后,妈妈就会跟你说话了。”
文白相信了这句话,并且一信就信了十几年,直到出了国,学校要求注射疫苗的时候,还很傻很天真地去问要一同打针的中国人:“我年满16了,算是长大了吗?妈妈会跟我说话了吗?”
那个中国人叫做欧景年,是个转校生,欧景年听完文白问话的第一反应是问她:“你妈妈在哪?”
文白看着欧景年的眼睛,忽然就反应过来了,木呆呆地说:“…应该是死了。”她觉得她丢人丢透了,欧景年一定把她当成一个神经病。但是欧景年只是轻轻地拉了一拉她的手,对她笑了一笑,说:“18岁才算成年,不过你都出国了,也许你妈妈今晚就在梦里跟你说话了也说不定。”
那个晚上文白真的做梦梦到了妈妈,妈妈跟她说了好多好多话,但她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妈妈的笑,那个笑容真是像极了她新认识的朋友欧景年。那晚之后,文白对一切穿着白大褂的人类都产生了强烈的厌恶,同时也对那个叫做欧景年的人类生出了一种疯狂的迷恋。
文白觉得,欧景年是妈妈从天国派来拯救她的天使,是她这荒唐糜烂的人生里唯一的救赎。
文白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身后忽然传来哭闹的声音,小孩子终于熬不住开始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爸爸”。他妈妈自己还在抹眼泪,被这哭闹一吵,干脆母子两个抱头痛哭起来。
门里面走出来一个护士,她冷静地看着这一对母子,淡定地说:“不好意思,里面正在手术,声音能小点吗?”
年轻母亲的哭声渐渐小下去,她一边憋着泪,一边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悲伤情绪感染了孩子,小孩子的哭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了。年轻的母亲一边拍着孩子的背,一面习惯性地抬头,向身边露出求助的目光,可是孩子的爸爸并不在旁边,想到这点,她又忘了孩子还在身边,重新开始抽噎。
文白回忆了一下电视里演的那些哄小孩的方法,默默地走过去,牵起了这位同病相怜的小朋友的手,学着欧景年的样子露出一个微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小弟弟乖,小弟弟不哭,姐姐带你去买喜羊羊好不好?”
孩子的哭声停了一下,两颗黑溜溜的眼珠盯着文白看,文白摆出最真诚的脸色,同时把自己脸上的笑容扩到最大:“买灰太狼也可以哦。”哦也,她文大少果然是文能控萝莉,武能压□□,进可哄正太,退可…呃…
小朋友大概是心灵感应感应到了文白内心的龌蹉,哇地一下重新哭出声来,声音比刚才只大不小,而且边哭还边喊:“妈妈,坏人!打坏人!”
文白:……
陈锋疲惫地走出这间破旧的手术室时,天几乎已经全亮了。她出门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的等候座椅,发现文白不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微微地生出了一丝失落,安抚了病人家属几句,又和警察交代了一下情况,慢慢走回办公室,却发现文白搂着病人的儿子,在诊查床上睡得正香。房间里只有一个老旧的挂式空调在工作,算不上温暖,她进去之前给的白大褂和文白自己的外套大半都盖在小朋友身上,因此文白睡得不怎么安稳,陈锋一进门,她就迷迷糊糊地醒了,眯着眼看了一会,发现是陈锋,于是小心翼翼地把小朋友挪开,跳下诊查床,问陈锋:“怎么样?”
陈锋表情沉重地看了文白一眼,没有吭声。
文白立刻着急了:“没救了?你之前不还说缝一缝就好了?!”
陈锋:“我没说没救啊,病人好好的,转到市里,住一个月就好了。”
文白眯着眼睛警惕地问:“那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
陈锋做作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小朋友在温暖的环境下容易尿床吗?我是在可怜我的诊查床而已。”
文白大惊,转头把小朋友翻过来,果然在他身下发现了可疑的水渍,她猛然想起什么,低头一看,自己从老头子那里新坑来的某高定下摆已经完全湿了,整个下装都散发出一股骚味。
陈锋:“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一个月只来这里一次。这里肯定已经干净了。”
文白:“…喂,你有没有替换的衣服?”
陈锋耸耸肩,指了指同样被尿沾湿的白大褂。
文白:……
陈锋:“不过我觉得你也不要这么介意,毕竟按照中医理论来说,童子尿可是好东西啊。”
文白:“给、老、娘、去、找、套、替、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