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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的那座小院子。
敲门声再度响起。
妇人惴惴不安地看着院门那边,身后小姑娘更是藏在自家娘亲后面,偷瞄着那边。
之前整个悬岭郡都陷入了一种恐怖的气息之中,妇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晓这会儿应该躲在家里,不该出门去。
但这会儿响起敲门声,妇人还是鬼使神差朝着门口走去。
“阿娘!”
小姑娘喊了一声。
妇人回过神来,朝着她笑了笑,示意没什么,这才深吸一口气,来到门口,缓慢打开大门。
还是那个男人。
去而复返。
只是比起来离开的时候,这会儿眼前这个男人一身衣袍破碎不堪,脸色更是苍白,这眼瞅着便是出门一趟被冻得?
妇人来不及多想,大梁皇帝便主动说道:“饿了,还有吃的吗?”
妇人一怔,随即木讷点头。
大梁皇帝缓步走了进来,妇人小跑到屋子里,把之前放回去的那些东西又重新拿了出来,顺带着还煮了一壶热茶。
“暖暖身子,外面可冷了。”
妇人看着大梁皇帝,有些犹豫问道:“出门一趟,怎么了?被人欺负了?你没招人怎么会被人欺负,街坊们我都清楚,嘴巴是讨厌了些,但人不坏……”
大梁皇帝没说话,只是自顾自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然后又拿了一块肉,吃了两口这才说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倒也解决了。”
听着这话,妇人还是松了口气,她不是对眼前的男人有些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对方既然也是在北边回来的,她便觉得有些亲近。
大梁皇帝看了她一眼,淡然道:“除去想要每个月克扣的那十枚大梁通宝之外,还有什么想要的?”
妇人摇摇头,“就这十枚大梁通宝不好要,我也没想过去要。”
像是她这样的妇人,被亏欠之后,其实想的也不过是把自己应得的拿回来,如果拿回来应得的都很麻烦,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那她其实也不会去想。
大梁皇帝只是说道:“去开门。”
妇人没有听到敲门声,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去院门那边将门打开。
刚刚打开,她便吓了一跳,此刻眼前门外,站着一群人。
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这一群人,人人都穿着官袍,分明便是上到悬岭郡的郡守,下到衙门里的差役全部都来到了这里。
妇人有些惊愕地转头看了一眼。
大梁皇帝就坐在檐下,说道:“进来。”
听着这话,妇人有些犹豫,没有立即转身,但她身前的那些官员则更是紧张。
尤其是平日里向来高高在上的那位悬岭郡郡守,此刻在寒冬腊月,一头冷汗,无比紧张地看着妇人。
妇人则是满脸不解。
但她很快还是让开身子。
一众官员,这才鱼贯而入。
以郡守为首,沉默地在那满是积雪的院子里跪下。
没有人敢去看那位坐在屋檐下的大梁皇帝,更无心去关心这是不是冰天雪地里,他们跪着,心情忐忑。
眼前这位,今日差点死在悬岭郡。
若真是死了,那么这座悬岭郡,上到郡守下到衙役,就没有一个人能脱得了罪。
当然,如今陛下没死,虽然是好事,但对他们来说,也不见得是好事。
陛下在此地血战的时候,他们悬岭郡的官员,一个都没有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这都是失职。
追究起来,一个都逃不掉。
大梁皇帝看着那些跪在自己面前的官员,沉默无语,而是拿起馒头再度吃了起来。
妇人则是紧张地站在一侧,不敢说话。
风雪渐大,但整座院子却还是没有声音。
许多官员并非修士,在这刺骨大雪里,很难熬,但也不得不熬。
大梁皇帝安静地坐在檐下,吃着肉,也吃着馒头。
火炉的暖意只能让他一个人感受得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外再度响起马蹄声。
一个清瘦官员连滚带爬从门口爬了进来。
“臣新柳州刺史方前,叩见陛下!”
听到陛下两个字,妇人一惊,几乎已经站不住。
其余早就跪得没有知觉的官员们则是觉得浑身寒冷。
一州之地,这位刺史大人便已经是最大的官,如今他来了,便代表着很多事情好似终于要开始了。
大梁皇帝没有理会那个刺史,只是看向一脸震惊的妇人,平淡道:“之前朕连你的一餐饭都不敢吃,是觉着没有这个资格,如今朕吃了你的饭,便要为你,也是为这无数多人伸个冤。”
妇人闻听此言,就此跪了下去。
她泪流满面,无语凝噎。
大梁皇帝看着跪着的这些官员,“朕当然知道,天底下的不都是好人,朝中做官的,清官也是少数,贪财好色也能接受,但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既然做了,朕便要告诉你们后果。”
大梁皇帝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到了所有人的心上。
“北境城头上那些,朕不求你们感激他,你们这些家伙甚至在平日里也会在酒足饭饱之后笑他们一句傻不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去北边和妖族搏命厮杀,真是一群傻得可怜的武夫,其实都没什么,藏在心里,说给自己的朋友听,虽然难看了点,但到底没有触犯大梁律,可他们卖了命,你们却在身后吃他们的卖命钱,那朕便不能接受了。”
大梁皇帝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们要喝他们的血,那朕便让你们都没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