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萎缩,应该是不良于行多年了。
冯公公见林慧盯着他的腿,冷笑道:“看什么看,不就是庄正山干的好事儿么?他变着花样儿地折磨了我多少年!玩废了我的腿,才终于死了心。不!不是死了心,是死了硬来这条心。你还是赶紧滚吧,像你这样的小白脸,根本不够庄正山玩儿的,给人家当枪使了,说不定还美滋滋呢。”
林慧并没走,她也不觉得自己会被人当枪使。事实上,她渐渐觉得面前这个临近生命终点的老太监相当的可怜。
一个人从小被阉割,在宫廷中活了好几十年,历任两个皇帝。估计他当年应该是个重要的太监,不然不会被留下来。可是,作为太监,即使在所谓辉煌的时候,恐怕也是如履薄冰的吧。毕竟太监是皇家的家奴,生死荣辱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改朝换代,对这位冯公公更是灾难的开始,如今终于熬到油尽灯枯,只怕也不见得能轻轻松松地离去。
林慧默然了一会儿,问那小太监:“冯公公平日里抽水烟么?”
小太监眨了眨眼:“前两年还抽,只是后来咳嗽得厉害,兼且整日里头痛腿痛腰痛脖颈痛,也就没心思抽了。”
林慧点点头,心知这些都是应有的症状,便让那小太监将抽水烟的东西都找出来。
小太监懵懵懂懂地去了。
小六儿心下自然奇怪,人都咳嗽成这样了,还抽烟?那不得咳得更加厉害些?不过作为一名伶俐的能在宫中生存下来的小太监,他得体地闭上了嘴,假装啥也没听见。
东西拿过来了,林慧还是将小太监们赶了出去。她静静地坐在了冯公公旁边,用油灯旁边的签子将灯挑亮了些。
这个老太监已经病骨支离没什么力气了,只有两眼还带着嘲讽看着自己。
虽然如此,任何人都有尊严。做为一名医者,林慧只能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能舒服些,感到少许尊严。
冯公公看着坐在一旁举止不疾不速的林慧,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先朝皇帝的敏贵人,当时自己就被拨在敏贵人的宫中服侍。这位敏贵人那时就是这样的做派,稳重大方,待人非常和气。那阵子大概是自己在宫里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
后来,敏贵人怀了小皇子,皇上也经常过来探望,自己被皇上看中要了去。再后来,去了御书房;再后来,当上了掌印太监……再后来……冯公公沉沉睡去,他感到,自己沉入了某种奇异之处,似乎病痛都渐渐远离,身子都变得不怎么真实了。
林慧打开房门,示意小太监可以进去服侍,然后就跟着小六儿回紫吕宫休息了。
不过万始皇帝庄正山并没有早睡的习惯,他正在听一位黑衣人禀报:“冯公公开始心气儿很不好,一直发脾气,还摔了几样儿东西。”
黑衣人的声音非常平板,将情形按时间顺序一一叙说,若不是能看见他确实手上没东西,还以为是在念稿子呢。
“后来,那位林大夫将服侍的人都赶了出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不过离得远光线又暗,看不清里头是什么东西。冯公公抽了一袋林大夫装的“烟”之后,就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