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的校场上,赵卓从箱子里搬出来一整套护身甲胄,这是从扬州城的武库中拿的,为的就是准备今夜的决斗。
消息早已不知为何传遍全城,所有人都想知道现在的大皇子殿下面对死亡时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吓得屁滚尿流。
一个坐在寻常客栈的剑客放下酒碗,似乎对扬州百姓对废太子的改观颇为不屑,将几串铜币放在桌案上后,他起身离去,嘴角翘起一抹奇妙的弧度:“今夜,要么成为尸体,要么成为笑话。”
当然赵卓还浑然不知决斗时会有人对他下手,包括昨夜最后卫夫人给他的警示他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你穿这么重,很影响行动的。”站在赵卓对立面的楚然,用木剑轻轻点了几下赵卓的各个破绽,赵卓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那也没办法,总比断胳膊断腿强吧。”赵卓从地上爬起来,有些难堪地擦了把汗,继续和楚然演练着招式。
他有着一股蛮力,但铠甲穿在身上仿佛给他带上了束身衣,一招一式总感觉受了桎梏,不仅速度,就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要不你去问问那些将士?”楚然将不知倒下几次的赵卓拉起。
“也行。”赵卓太累还没站稳,连带着将楚然一拉着摔倒在地上,手里还软绵绵的……
“我!我不是有意的。”赵卓刚意识到什么,就感觉耳边一凉,一缕鬓角处的头发从赵卓眼前飘落。
赵卓一惊,反而抓的更紧了。
楚然吃痛,猛的起身,一脚将赵卓踹飞,咬牙切齿地说:“再有下次,你就别当男人。”
说罢,转身逃开,眼角还有两颗泪珠在打转:“这浑蛋怎么那么大力?”
赵卓倒在地上,看着楚然轻功离开,挽留的话也还没说的出口就没影了。
算了,躺一会就躺一会吧,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轻微叹了口气,他真的是摔倒时下意识地想抓点什么东西,这只是人类的本能。
不久一个身影悄然走近,赵卓看着熟悉的身影,试探地问道:“诗诗?”
“公子,是奴婢辛夷。”辛夷将赵卓扶起。
赵卓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只好悻悻地问道:“府里待得还习惯吗?”
“还好。”辛夷扶着他往回走。
“秦大小姐人知书达理,没有一点主人的架子,这里的仆从也是待人和善。”
“住的习惯就好。”赵卓总是将辛夷看成秦诗诗。
若是两人真在一起,恐怕就和现在差不多吧。
“今夜我还有要事,你就呆在房中早些休息。”赵卓恢复过来,也就不再需要辛夷的搀扶,他能感受到辛夷的动作还有些生疏。
“那奴婢,静等夫君安全回来。”辛夷也松了口气。
演习总归还是需要演全套的,若是夫人真下令让自己服侍他,那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怨言,顶多眼一闭一睁就结束了。
可让她看自己意愿,这就难为住了她,所以尽量还是不行房为好。
而且秦诗诗明显看出了她的意图,那明日再去请安,又该说些什么呢……
休息了好一会儿,赵卓穿好衣服,孤身一人来到内城外。
天色渐暗,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赵卓来到了英魂碑前。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打扫着地上的尘土,因为这块碑到现在都还没完工,后面的名字早已刻的密密麻麻,地上每日都有未来得及清理的石子。
“元洪?”赵卓来到他身旁,帮他将地上堆积起来的石子扫到铁锹中。
元洪抬起头,努力分辨之后才拱手行礼:“殿下。”
“想必你也听到城中的传言,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穿上这副甲衣,除了感觉受到束缚之外,在武林高手面前并无他用。”赵卓焦急地说道。
“这副铠甲本就是束缚,是为忠君爱国,不然为何那么多武林人不愿进入军中?这等东西,对于洒脱的殿下,自然是束缚。”元洪看着赵卓的样子,早没有了皇子的尊贵。
“我想知道要如何用?”赵卓不恼,只是强调了一句。
元洪轻笑:“殿下可知道战争为何物?”
“是政治的延伸?”赵卓试探地说出自己认为极为标准的答案。
但元洪只是摇头:“在我等将士看来,战争不过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所以铠甲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依仗,若是只想着躲,那就不是铠甲本身的意愿了。”
赵卓大悟,穿上铠甲是为了战斗,脱下铠甲那就只是为了逃命,丢盔弃甲便是因为盔甲很影响行动。
因为和楚然比试的次数太多,让他太多次从武林人士的视角考虑了。
“多谢元将军指点。”赵卓朝着元洪一拜,立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