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箫的人格品性方面,顾妍倒是不用操心,接触纵然不多,好歹也是个有担当的人,最主要的,还是要看青禾的意思。
顾妍决定要去问问青禾怎么想。
萧沥却问她:“你舍得?都是陪了你不少年的。”
顾妍道:“这有什么?甭管舍不舍得,总也不能一直把她们都拘在身边孤独终老一辈子啊,何况,青禾嫁了人就是媳妇子,依旧是国公府的人,还不能随时随地来我这儿?”
萧沥慢慢就笑了,看着她的目光柔和清润,顾妍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像是一根断了很久的弦,终于接上了……
这样的目光,她好像也曾在小郑氏眼睛里看见过,明明一闪而过,却又分外清晰。
她好像有点明白,小郑氏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入了夜,整个府邸都开始安静下来。
今晚的月色极好,十分明亮,透过窗格子照进来,隐隐清辉都能落到帷帐内。
一双丹凤眼由此徐徐睁开。
小郑氏根本无心睡眠。身旁的男人早已酣然入睡,而今鼾声震天……她一向浅眠,稍稍一点动静,她都会惊醒,萧祺在身边的时候,她就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心底隐隐透出了一点不耐,小郑氏干脆起身披上了衣服,想要出去走走。
萧祺睡觉雷打不动的,动静尽管再大些,萧祺也不会醒……就这种警觉性,也难怪当初要做那个逃兵,还一逃逃了两年。
小郑氏不屑地瘪瘪嘴。
守夜的丫鬟倒是睡得浅,小郑氏却不让人跟着。而是独自出了院落。
她最近心烦意乱,胸口着实窒闷地难受,这种感觉自从顾妍嫁过来……不,是自从萧沥和顾妍订了亲就开始了,一开始还极浅极淡,到如今愈发忍不得了。
禁止有人在她面前谈起有关世子夫人的一切,人人都以为是她不满被顾氏夺了权。却不知道。她不过是不想听到,萧沥和那个女人有多么恩爱。
他是她的继子啊……没错,是继子啊!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她也是知道的,可这颗心,根本控制不住!
府里的中馈被顾妍拿去,她生气、恼怒。可这完完全全都抵不过,她看着这二人目光交融缠.绵……简直堪比凌迟处死。钝刀磨肉一样寸寸割着肺腑。
她也想对他好点,可这个人,怎么就不接受呢?
小郑氏一边走,一边觉得心中难捱。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自从来国公府,她都得到了什么?
成为萧祺的继室,一品的诰命夫人。在人前光华万丈。只要有人提起平昌候府,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她和她那个早已离世的嫡姐郑贵妃。
郑氏一族的荣耀。是靠她们两个女人撑起来的。
瞧瞧,多了不起啊?
小郑氏也曾一度为此骄傲自豪过,觉得世间大抵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尽管她没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尽管丈夫和自己也是面和心不合。
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提到了郑家,就会想到她小郑氏,她如此受人追捧拥戴……可偏偏然前面总有个郑贵妃抢走她大半的风头。
皇帝的女人,六宫独宠,听起来当然厉害了,郑贵妃一向都有本事,小郑氏是知道的。她没想过要盖过她嫡姐,她仅仅是想,能和郑贵妃比肩,或是比她略逊一筹,她就心满意足了。
若是成为世子夫人了,会不会好许多?
但萧祺不是世子,世子是萧祺的儿子萧沥。
她之前那么那么地讨厌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对他产生这种不该有的心思?
冤家!
真是前世的冤家!
小郑氏不敢哭出声,这样会引来人,她只好默默地流泪,然后往偏僻的草木林间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得远了些。
灯火没了,只有头顶盈盈月光流泻,连小郑氏都有些不识得自己是身处何处了。
她一时怔愣在原地。
“娘亲?”
身后忽的响起一声呼唤,低低沉沉的,恰吹来一阵风,林间竹叶簌簌作响,地上树影婆娑交织。
小郑氏腿都吓软了,下意识地尖叫,却被捂住了嘴。
接着那个兴奋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娘亲,是澈儿。”
是萧澈!
小郑氏脸色铁青地回过头,果然见那个几乎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站在她面前,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
“你做什么?”小郑氏惊魂未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恶狠狠地盯着他。
小郑氏脸上泪痕未干,萧澈看见了,皱紧眉道:“娘……哭了。”
小郑氏不由一愣,迅速别过脸拿帕子使劲擦了擦眼角。
萧澈反便急了,拉着她的袖子直道:“娘亲,澈儿听话,娘亲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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