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顾妤还没回到燕京,这件事已经家喻户晓。她忍着羞耻对着家中父母行了跪拜大礼,二话不说就往那落地红漆柱上撞过去。
别说。顾妤脑袋还挺硬的,没死成。
顾四夫人于氏又痛又怜。却是将她看得死死的不再容许她自寻短见了,更威胁说,顾妤要是去死,她就干脆一根绳子吊死在房梁上。
顾妤这才断了轻生的念头。却是日渐憔悴,人比黄花瘦。
顾四爷曾经还是以自己女儿为荣的,自从上回掺和进萧泓那事之后顾四爷就对顾妤有些不满。这回给他闹了这么大的笑话,顾四爷震惊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顾四爷的脾气也算温和了。但作为一个男人,哪里能不看重自己的面子?
顾妤在外头给他丢了这么一个大人,他还能坦然笑面相迎?
顾家的女儿是有多没骨气,眼皮子这样浅,光天化日之下毫不矜持就拉着人家做那有辱斯文之事!
按说顾妤也算通读四书五经了,女戒女训背得滚瓜烂熟,可却是一点都没有往心里去!
顾四爷扬言顾妤回家他就打断她的腿。
可真当顾妤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时,顾四爷到底是心软了。怎么办呢,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管她,难道真的让她去死?
顾妤现在也不能嫁给别人了啊……除了萧泓哪还有其他人选吗?
顾四爷拼着脸面无光,就给顾老爷子都跪下了,顾老爷子也不肯松口。顾四爷只好自己咬着牙去镇国公府商榷。
这一谈,就谈到了隆冬。
镇国公府因为顾妤而又一次颜面扫地,现在还要萧泓来娶了顾妤!
他们成全了顾妤,那谁来成全国公府?这得是给他们多大的脸面啊?他们有这个脸吗?
据说现在还没有定下,顾四爷还一直在吃闭门羹。
四房一家已经分出去单过,可分家不代表分宗,既然头顶上冠着顾家的姓氏,那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
四房若算是丢了十分的脸,那顾家就丢了八分。
顾妍倒不是那么幸灾乐祸的人,不过顾家不得好报她却是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落雪声簌簌,顾妍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过去。
除夕过后,亲朋好友往来总动忙碌了一阵,顾妍便一直在房中呆着足不出户。每日都有新鲜的蟹黄送来给她敷眼之用,连她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源源不绝的。
但感知的光亮似乎越来越强,这一点让顾妍很是欢喜。
她最喜欢在临窗的那扇大炕上坐着,感受窗外明亮的日光。
有黑影在自己眼前晃过,顾妍好笑道:“衡之。”
“姐,你看得见啦?”顾衡之兴奋地蹦到她面前,仔仔细细盯着她的眼睛看,可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神采……
顾衡之有些失望,“你什么时候才好起来啊?”
站在顾妍身后的景兰青禾一个劲地给顾衡之使眼色,顾衡之终于看见了,这才后知后觉恍然。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顾衡之自打嘴巴:“姐,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声音听起来挺沮丧的,这时候一定是嘟着嘴巴。
顾妍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顾衡之道:“伊人老说我嘴笨拙舌,不会说话!”
她想了想,“嗯……可能是有一点。”
他又说:“还说我身单力薄,没有男子气概。”
顾妍噗嗤就笑了。
“我又长高了,姐,真的,不信你站起来我们比一比。”
顾衡之拉着顾妍要站起来。
景兰无奈拍额。
得亏是小姐想开了,也得亏小姐是真心疼小世子的,不然搁谁这么没眼力见儿,都被轰出去了!
顾妍笑着站起身由着他比划,伸出手摸索到他的头顶,“嗯,好像是又高了点。”
顾衡之兴奋地道:“看,我就说吧!”
顾妍但笑不语。
大约衡之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伊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当了真。
这两人有时候都没心没肺的,大约也不会注意这种事。
顾衡之又扶着顾妍坐下来,“过两天就是元宵了,我上次和你一起去看灯会还是几年前的事了,今年听说又弄了个黄河灯阵……”
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灯会都是冲着热闹去看的,顾妍看不见,那还有什么热闹可言。
“想要我陪你去?”顾妍听出他的意思。
顾衡之一个劲地点头,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姐,你不知道,他们笨死了,一个灯谜都猜不出来,我前几次去灯会,灯笼都是花钱买的……”
买的哪有猜的好?
既有乐趣,而且还不用花钱。
他还记得上次顾妍给他赢了个葫芦灯,现在他还放在屋里呢。
有好几个月没出门了,若是以前,顾妍肯定欣然前往了,可是现在……
顾衡之突然没了声音,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又听到有脚步声远离,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弯唇笑道:“你来了?”
萧沥皱紧眉,一声不吭。
“萧令先,别装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纳了闷了,脚步声放得够轻,谁都没有动静,她怎么就知道了?
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顾妍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身上的气味暴露了。”顾妍很快辨别了他的方向。
萧沥抬起胳膊闻了闻,来之前他还洗漱过,怎么没觉得有什么味?
“鼻子真灵。”萧沥往她对面坐了下来,“那你说说,我身上是什么气味。”
顾妍转过身:“以前呢,是一股清冽的薄荷香,现在,是一股土腥气。”
萧沥一下子黑了脸。
顾妍咯咯笑出声:“你从泥潭里滚出来的?”
虽说是取笑,心里却像是暖流流过一样熨帖。
她知道萧沥干什么去弄了一身土腥。
现在送来的新鲜蟹黄,都是他不知去哪儿给她挖出来的……这次更一连几日不见人影。(未完待续。)
ps:感谢赵疯疯投的宝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