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当然,他们也并非不乐意。
宫里是显得风光,一说是宫里出来的,天然就让底下人高看一眼,可那也得看是干什么的。
他们平日里在兽园伺候些猫狗虫鸟,主子们喜欢过来看个乐子,也轮不到他们露脸,那些大太监把得很是严实,他们进宫都十多年了,最多也就远远地瞧了主子两眼,实在没本事套近乎,凑上去,这么一来,还不如跟着哪个受宠的主子出去。
眼下荣安郡主,那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一来都混得熟了,去了之后也不会有适应上的麻烦。二来嘛,这主子好伺候,不像别的天之骄子,看待下人连个物件都不如。
他们当太监的,那和宫女不一样。一辈子都得指望着主子,不选个好主子,将来老了连副棺木都不会有。
这两个也不指望能和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一样,伺候陛下一辈子,回头说不定还能有希望葬在皇陵里,将来跟下去继续伺候万岁爷,他们就想置办点儿产业。老了有些依靠便是。
一进甘泉宫。对面走来一队人马。
陈公公看了看,就领着红尘转了一下路,低声道:“那是峰郡王家的小姐。”
红尘看了一眼。正好和那个女子对视,一时间觉得心中凉了凉,本能的感觉这人不大喜欢她。
不过,对方可是半点儿没有表现出来。还很客气地微微一笑,略停了停。等红尘他们过去,这才继续走,十分守规矩的模样。
红尘一下子就想起来她是谁,峰郡王家的独女。后来闹出一桩丑闻,惹得满京城笑话,还让当时已经做了皇帝的九王爷勃然大怒。明旨把她轰出京城,命她一生不得跨入京城一步的那个。
一开始没注意。因为容貌气度和她印象中的那个,都有些不同。
红尘对这人可是印象深刻的很。
上辈子红尘初入上层社交场合时,她面上温柔体贴,做出一副好人模样,实际上数次陷害,弄得红尘有一阵子焦头烂额。
但她上辈子敌人不算太多,可这一个也实在排不上号,此生到没有太过关注。
前世她就没来得及弄明白,为什么明明毫无交集,这人就上赶着跟自己过不去。
此时站在这儿,即便不怎么用力想,她也大概清楚——还是这荣华富贵的罪过。
峰郡王家的这位小姐乃是庶出,母亲早亡,在郡王府以前日子很不好过,还是她渐渐长大,容貌也上佳,自己手段还算高明,努力逢迎,巴结那些亲族,后来更靠着十年如一日,每天都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算皇后每次都不会让她进门,也风雨无阻,终于还是打动了娘娘,让娘娘见了她,算是勉强抱上皇后的大粗腿,日子才好过些,在郡王府的地位也比往常高。
上辈子,这位小姐一门心思要做皇后娘娘最看得上的女眷,瞧见红尘那张脸,她会没有危机意识才怪,那些小招数,小动作,自然正常的很。
此生,她那么努力,皇后待她还是淡淡的,最多是因着她勤快,比对别的皇子皇女更熟悉些,可红尘一入京,皇帝就亲自下旨,让她正正经经地做了皇后的孙女,皇后也极为喜欢她,今天赏,明天赐,好像没有一日不惦记似的!
这位郡王家的千金能对红尘有好感才有鬼,恐怕不光是没好感的事儿,一旦有机会,肯定要扑过去恶狠狠咬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荣安郡主一口。
说起来,陈珂,这位千金小姐唯一值得学习一下的就是她的忍耐力,明明心中恨你恨的要命,也能笑得一脸和气,当面绝不说你半句不是。
不说别的,看人家能花费十年时光,磨来皇后的另眼相待,也知道她的韧性十足。
换了别的什么人,恐怕一年看不到希望就会放弃了。
“看见那个陈珂了?”
皇后一笑,“那人挺有意思,脸皮厚。”
红尘:“……”
她们家娘娘竟是个毒舌。
“行了,这人不值得一提,不过是那点儿小心思,直白的很,宫里没人看不清楚。”
皇后也没心思关注一个外人,前几日愿意见那人,可不是因为被打动什么的,纯粹是觉得很有趣,想知道这丫头到底要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
现下正经的漂亮外孙女呆在眼前,哪还有闲工夫看戏?
“回头让人去知会一声,我这甘泉宫要的就是个清净,她那点儿孝心我可用不着,别老来碍眼。”
红尘哭笑不得。
其实皇后娘娘这样的,才叫任性张扬,让人听到这番话,必然要说她不讲体面,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似乎年轻的时候,娘娘不是这般,传闻中的皇后,也曾宽宏大度,也曾对宫廷里的一切都充满热情。
红尘也不知哪一种态度更好些,可显然。此事没有她一个小辈置喙的余地。
皇后拉着她近前坐下,细细看了看她的眉眼,脸上慵懒的表情褪去,变得有几分严肃。
“阿尘,你要不要考一考灵师?”
红尘一愣:“……有必要吗?”
她是知道的,正经的灵师认证,是由朝廷进行。朝廷承认一部分灵师的资格。可实际上,朝廷承认的才能有多少?
她到觉得自由些更好。
皇后一笑:“不是你想的那样,考核不是为了控制灵师。至少一开始不是,皇帝到是想控制,可这里面的事儿,没有通过考核的灵师不会明白。”
娘娘说得朦朦胧胧。但听她的意思,是想让红尘去考一下。
红尘揉了揉眉心。眨了下眼:“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考啊?”
她只听过传闻而已。
灵师考核的事儿,在四国都十分神秘,一切都是传闻。
皇后顿时笑起来:“那到不必你操心。你只要想参加,我给你办妥,到时候自然有人评估。”
放下这句话。她老人家就转移话题,根本不再提。红尘虽然真有些好奇,到也不至于非要刨根问底,再说,这会儿她心里记挂的事儿,还是那帮拐子的事儿。
皇后显然也知道此事。
“拐子可恶,阿尘能抓住几个,哪怕只救回一两个女孩子,都是功德无量。”
她深居宫廷,却消息灵通的紧,怪不得她多年来把皇帝拒之门外,也不见有人敢怠慢了分毫。
正说话,一个宫女进门,拜倒轻声道:“娘娘,愉贵妃今儿发作了御膳房,说是给她吃的鱼不新鲜。”
这些事儿,皇后根本不避着红尘,冷笑了声:“回我作甚,难道还想让我给她和御膳房去判官司不成?”
“不敢惊扰娘娘!”
那宫女头低得更低了些,皇后一挥手,她就诚惶诚恐地倒退着退了出去。
皇后一笑,拍了拍红尘的手:“你看看,在宫里就清净不了,只因为前几日我尝着御膳房的素肉好,赏了那大厨,今日就这么点儿小事儿,就也要报给我知道了。”
她摇摇头,露出个讥讽的笑容,“瞧着,等一会儿愉贵妃必然要到我这儿坐一坐,送上一份所谓很可心的礼物,哪怕我照例不见她,她今天也要老老实实等很久。”
“行了,你且去忙你的事儿,我们红尘可是个忙人,比不得我清闲。”
皇后笑起来,“省得一会儿出去碰见讨厌的人,膈应得慌。”
红尘老老实实应了,只装听不懂,这等话,皇后能说,她可不能乱听。
离了甘泉宫,还是陈公公送她,果然见到愉贵妃的依仗,她连舆车都没乘坐,竟是步行,步履匆匆,满脸的凝重。
陈公公很知道皇后的心意,领着红尘避开,没撞上去,碰见又要行礼,可麻烦的很。
一路出了宫。
红尘坐在车上还想——若是宫里人是清醒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见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戏文,想必也要累。
幸好大部分还是旁观者清,身居其中就清醒不了了。
若人生是戏,宫廷就是个大戏台子。
离开宫门,她先没回府,去了一趟衙门,估计衙门的人也挺崩溃的。
衙门是什么地儿?普通老百姓去一次也仿佛是进了地狱,别说是京城贵女,就是那些权贵们也先腌臜,哪里肯涉足?
偏偏红尘溜溜达达地就来了,弄得衙门这边,从上到下都一头冷汗。
于是衙门里那几个是倒了血霉,各种不常用的手段轮番上去,他们平日里也早做好了准备,也有应对的方法,例如曹婆子,只会装疯卖傻。
她年纪大了,一被逼问就装晕,还装得很像,连大夫都查不出来。
另外两个汉子也是不怕死的。
衙役焦头烂额,难受的要命,偏偏又不能让他们死,很多手段就比较顾忌。
红尘若有所思,直接道:“我和蔡婆子谈一谈。”
衙役们其实很不乐意让堂堂郡主进大牢。
这地方脏得很,也恶心,她一娇娇贵女,进去还了得!可谁也不敢阻止。
还是牢头机灵,抢先一步把犯人拎出来,领到衙门客房里去,又用最快的速度给她冲洗了一遍,这才让曹婆子出现在红尘的眼前。
如今天气这么冷,虽不是冬日,可秋日里的冷风也很要人命,蔡婆子一大把年纪,让人用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一张脸冻得火辣辣的疼,这下不用装,也头昏眼花,**不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