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低下头继续盯着下人收拾东西,叮嘱他们小心,仔细别摔了他喜欢的碗。
“敢问,这一个屏风怎么卖?”
“请问一下,能帮忙配线吗?”
“老板娘,我们老太太大寿,想敢几套新装,您给推荐一下花色?”
“……”
老爷子:“……”
“什么情况,老赵,你自己雇的人?”
一个同样穿着打扮破破烂烂的老头溜溜达达过来,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拎着一包花生米,明显过来蹭饭,结果一近前,就看到店铺这边人流汹涌,登时大惊失色。
这家绣庄也有好些年没有这般生意兴隆过,就是以前生意最火爆的时候,能稍微赚一点儿银钱养活一家几口,就算不错的。
老赵表示也回不过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同样满头雾水,半晌才满脸堆笑,捋了捋胡子,咳嗽了声,一脸矜持:“行了,行了,别打扰我们小惠做生意,走走,咱们去别处喝。”
他使劲一拉自己的老伙计,结果没拉动,回头就见那老伙计盯着绣庄发呆,不禁笑道:“过啦,这是我那婆娘留下的,生意红火我当然高兴,可咱们又不缺这点儿银钱,用不着这么上心。”
话虽如此,他也是满脸笑容。
姓吴的这位却收敛了面上轻松的神色,一脸肃穆,低声呢喃:“了不得,不得了,高人手段!”
说着,他扭头一把拽住老赵的胳膊,“你这老小子不仗义,快说,哪里来的奇人,竟能把你这家店给折腾成这般,真是好手段,我看看,哎哟,这是金龙吸水的财局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精准漂亮的风水局,而且还是在风水这么差的地方布置,太了不起了!”
“说什么呢?”
老赵听得满头雾水。
老吴白了他一眼:“装,你还装,怪不得我怎么劝你,你也不肯让你闺女换个地方开店,原来早打了私下里请高人帮忙的主意,真是,也不知道让我来瞧瞧,不知道我从小就痴迷这个啊!”
老赵苦笑:“别乱说,我们不换地方,是因为这店是我那婆娘留下的,再不好,在我和小惠心里,它也顶好,换了地方,这店还是原来的店吗?虽然它生意不如以前,我觉得很羞愧,到也没什么,早下定决心,便是贴钱也不能让它黄了,要不将来入了土,我老婆子问起来,我回答不出不是丢人的很?我真没请什么灵师,风水师的来帮忙,再说,我不怎么信那个,上哪儿去请?”
老吴仔细看了看他,半信半疑,半晌才道:“可这确实是有高人出手……”
他站起身,走了一圈,最后在花圃那站定,满脸的激动,目中露出崇拜的神光,“你看,只是稍微利用花圃里的草木和石块儿,局势变成,左右双鱼,形成金龙吸水纳财的格局,这么说吧,以前你这店的财气都是漏向对面街道的,如今却不光是被截留了下来,对面的财气还能反哺,虽不敢说长久,但只要街市还在,水龙完好,你这店就不愁生意不妥,不信等着看,这一片花圃里的花木,不用修剪,长得再久,也一定还是这种图案,不会有变化。”
老赵听得一愣一愣的,本不想信,可一回头,看她女儿招来的那些伙计,忙得满头大汗,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一天有大半天都可以偷懒,顿时信了些,讷讷道:“花圃啊,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赶紧说,到底哪个高人出的手?”
老吴一脸的急色。
迟疑半晌,老赵咳嗽了声,苦笑道:“我是真不知道……”他老人家犹犹豫豫,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跟老友说了一遍。
“就这样,不是专门请的人,是一个女孩子带着姐妹们帮我把花圃整理了一番。”
“……”
老吴满脸不敢置信,死死盯着自家老友,偏偏看不出他有撒谎的迹象,终于苦笑,“哎,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你给赶上了?看来是高人游历四方,正好让你撞上,走运,真是走运,我怎么就没这运气。”
他是信了,可老赵还是满头雾水:“真是高人吗?我看得清楚,动手的就是几个娃娃,领头指挥着做的,还是一个女娃娃。”
“女娃娃怎么了?你看不起女人?”老吴飞了个白眼,“精通玄术的高人里面,可不乏女人,女人比男人心细,做这等精细活,反而比男人厉害,很多人觉得女子学玄术不祥,那纯碎胡说,我认识的一些高手,女子不比男子差。”
一说起这个,老吴就痛心疾首,“你说说,女孩子怎么了?哪里比不上男人,我那女儿,还有你们家小惠,论起聪明才智,比咱们家几个蠢儿子都强出百倍,可是女人就是不能当家做主,再聪明,再厉害,也只能一生憋憋屈屈地待在家里。”
说着,他几乎要落泪。
老赵连忙安慰了几句,知道自家老友心里苦,老吴不是不疼儿子,更不是什么重女轻男,他也重男轻女,要是家里儿子出息,他肯定高兴,问题是,他们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生了三儿三女,儿子纨绔无用,女儿钟灵毓秀,聪明绝顶,老吴也是没办法,更是珍惜良才美玉,聘请名师,教导自家儿女,女儿跟着一起读书,然后,人家名师夸赞他家的女公子,去参加考试,中个进士肯定是有机会的,至于儿子,人家只说,老大老二都不必考虑,能识字就算不错,老三努力努力,有个秀才的功名,应该没多大问题,至于中举,需要运气,进士嘛,那还是别想了。
换了任何一个比较开明的,遇见这种情况,恐怕都恨不得让朝廷开科举,能让女儿们也去参加参加。
“前朝还能女子为官呢,什么女御使,女知县,虽说也不常见,到底还是有的,哎,我家闺女,生不逢时。”
老吴唉声叹气了半晌,摇了摇头,“不说这些,我还是仔细看看那高人的手笔为好。”
他就真抱着肩膀蹲在花圃前,一脸痴迷地看了许久许久,都看得天要黑了,忽然揉了揉眼睛,回过头惊道:“你说的那女娃娃,是不是只有不到二十岁,长得惊人的漂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