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墨紧张地站在旁边。
在他前面,坐在轮椅上的章三凤和站着的卫长青,像是水火不容的两个阵营。
“你说让她去?”
“对。”章三凤道。
卫长青给他们一个没眼看了的眼神,转过身,全身好像不可置信到发抖,背对老三竖起个指头,说:“什么时候起,你们都听起一个女人的话了?”
“我们并没有听她的话。”
“那你说——”
“即使我们不同意,她也会去,只要她决定了。”
“阻止她!”
“要不,你自己试试?”章三凤抬起头,神态悠闲自在。
相比之下,卫长青几乎瞪眼睛的神态了:“你说叫我试?我和她只见过一次面,不及你们熟悉,我怎么劝她?”
“我都说我们是拿她毫无办法的了。你有这个本事,能赢过她的话,你去说。”
赢,而不是说服。因为说服的前提,必然是比对方有更充分的理由,换句话说,叫智慧。
章三,是个第六感超强的男人,而且智慧担当的男子。
大众知道的章三,IQ已经是天才的水平。
卫长青愣了有几秒钟,按照章三的说法,莫非,顾暖的智慧水平要高过号称天才的章三?
“之前,你已经见过她一面了,感觉如何?”章三凤扫描他的脸。
卫长青两条英武的粗眉时而皱紧时而松开,好像有些犹豫。
楼梯那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引得客厅里三个人,都警觉地往楼梯口看过去。
走下楼梯的人,是吴子聪。
本来,顾暖的事办完,顾暖既然离开了这里,这吴子聪自然是要离开这里的,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章三的客人,不可能在这里久留。
“这人是谁?”卫长青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去,直接在吴子聪脸上像X光扫描。
章三凤斜长的眉微挑着。
卫长青接到他这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益发疑问。
别墅里的管家走了过来,对主人解释:“吴先生说他落了东西在这里,打电话给我们,我们找不到,所以他亲自回来找一趟。”
“找到没有?”章三凤问。
“好像找到了。原来是掉在窗台上了,是一张卡。”
一张什么卡会掉到窗台上去了?
既然刚好遇到了这屋的主人,吴子聪走过来打招呼,对着在场的三个男士,道:“之前在这里住的时候,一直麻烦了章先生,未能及时表达感谢之意。”
“不谢。”章三凤冷淡道。
吴子聪对他这幅自始自终的冷面孔,只能是好像自己笑了下的样子,接着,他转身走了出去。
贾宝墨对他突然回来的事,都感到一些疑问,说:“他这是想干嘛?”
“找东西,不是吗?”章三凤左手修长的中指和食指,突然彼此摩擦了下,仿佛在计算什么。
卫长青只关注眼前顾暖去不去卢森堡的问题,道:“你们打算袖手旁观,我也无能为力。我排行老六,都没有三哥和四哥辈分大。”
“都是兄弟,排行从来都只是方便彼此称呼。”章三凤不苟同他这话。
“这是二哥的说法。你们和二哥亲,自然听他的。我不是。”卫长青说。
章三凤皱了皱眉头。
卫长青道:“你们放心,二哥是二哥,二哥的安危我一样担心,否则不会听见你消息马上跑了过来。二哥的下落,我和你们一样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寻找,绝对不让二哥变成老五那样。”
“这我知道——”章三凤低声说。
“那就这样吧,到卢森堡见吧。既然你们都说阻止不了她,那么,她想做什么,后果她自己自负。我是不可能陪着她玩玩的。”放完这话,卫长青转身就走。
他的步伐坚定得像铁,永远不会改变的样子。
贾宝墨看着都担忧了起来。
章三凤抬头,对他说:“别紧张。你和你六哥见的少,因此不知道他性子。他性子从来是这样的,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一排兄弟里,只有你五哥能说得动他。”
贾宝墨想,可能真是这样吧。看看卫长青,见了他,都几乎没有和他说句话。毕竟他是后来的,可能在卫长青的观念里,都还不能算他们一家子里的一员。
可见,卫长青真的是个很固执的人,固执到像头牛。
章三凤给展大鹏回电。
展大鹏告诉他,之前来不及,现在才记起要说:“钟小姐,要陪嫂子一起去。”
她也要去?
章三凤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知道如何反应的表情。
只听对面没有声音,展大鹏都知道,他的心里肯定是对钟巧慧一直放不下的。
钟巧慧的手指像是玩转着自己的那部大屏三星手机,伫立在一边,许久没有动静。
偶尔,她一眼瞥过去,能看见在办公桌前办公的顾暖。
因为在离开之前,有些事情是需要急做决定的,顾暖和陈家铭、傅玉博等人,围坐在办公室里办公桌一圈,协商要事。
公司里的事,顾暖其实不怕。因为有关业务的问题,地产集团和金融部,都是陈家铭熟悉的,由陈家铭来主导,没有问题。至于文娱集团那边,由老公的兄弟老八贾宝墨在,同样非常熟悉,不会出错。
只有一个事,顾暖不得不重新调整。那就是洪主席出事后的萧氏慈善基金会的问题。
顾暖的意思是,要对基金会的所有资金以及投资项目,全部重新审核,核定。
这关系到企业爱心和企业名誉的问题,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不能不委托个可以信赖的人来做这个事。
顾暖提议由傅玉博暂且来主导,由长达财务部的人员配合,调查清楚慈善基金会的所有资金去路。
陈家铭对此并没有反对意见。
傅玉博第一次身负重担,是感到有些压力,但是,既然他都欠了顾暖一条命,能为顾暖去做的,他肯定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做。
办公室的门两声敲打。汤叔走去开门。
门打开之后,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钟巧慧一见,几乎要吹起口哨。
因为,这绝对是一个,比起长达最高领导萧鉴明都难以见到的大人物。对,是每个公司的核心人物,最核心部门的领导人,长达的财务总监,号称长达幕后真正的一姐——胡女士。
胡沁阳女士,今年该有差不多六十岁了。据说服务长达的年龄,可以追溯到阮汝珍女士在世的时候,也就是很多年前。长达在她就任财务总监之前,长达财务部的主管,是一名男士。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个女的来掌管长达的财务了。而且,胡女士一做这个岗位,做了这么多年。
似乎是颇得阮汝珍和萧鉴明的信任和厚爱。
现在,长达集团近来易主了,神出鬼没的胡女士,都不得不亲自来一趟见见所谓的新主子。
傅玉博一看自己以前的老上司过来了,第一个站起来弯腰鞠躬。
胡女士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走进了办公室。对于萧鉴明的这间办公室,她肯定更是熟悉的了。只是没有想到,这里曾几何时,变成了一群人围着办公的地方。
按照萧鉴明的习性,再怎么样,有事讨论肯定也不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自己的办公室等于指挥所,他肯定是要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发号施令,其他人,只能站在那里一排,犹如臣子静候,听他发布皇旨。
看来这个新主子,是一反萧鉴明的作风。怎么说呢?好像较为亲民。
胡女士把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金边眼镜抬了抬。
顾暖同样已经站了起来,与她平视着。
众人一看,这两个女人,穿着打扮竟是出奇的一致,都是白衬衫黑西裤的标准办公室人员的装扮,一丝不苟,尽带严肃。
为了显得不过于拘谨,强调品味和平衡,顾暖选择了一个胸针别在领口。
胡女士则是选择了一条丝巾,衬托在衣领上。
一看,两人又是异曲同工。
胡女士微动的唇角,似乎也对自己和新老板的这种巧合,感到意外。
顾暖道:“胡总监。”
“顾——董事长?”
“是。”
伴随对方这一句不假思索的是字,胡女士的眼在她脸上开始眯了眯,是有了几分打量的意味。
做财务的,除了老板,谁的话都可以不听,这是哪家公司里都有的潜规则了。可以说,财务总监,相当于老板的贤内助,偶尔,老板都得听财务的。
谁让财务是真正管钱的人呢。
胡女士是有这个本事傲气。因为,无论哪家公司都好,想炒掉个掌握家底的财务,都是相当于给自己断腕,一般都不是老板会做的事。
“顾董事长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胡女士细巧的手指再次抬了抬金边眼镜,说,“我怎么听人家说,之前,顾董事长刚入我们公司时,还是陈董给招进来的。”
陈家铭眼看牵涉到了自己,倒也没有急着插进来说话。
只看顾暖怎么说。
老板和财务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
顾暖的眸光,脸色都是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更别说会因为胡女士这两句话发生什么过激的反应,只道:“紧接下来,会有几笔大股东的追加投资。”
胡女士的脸色立马微妙地变了下,抬金边眼镜的手指同时放了下来,交叉地放在腰间前面,说:“请问董事长,一共是多少数目?”
可见,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更吸引人的了,什么绯闻谣言都好,能比得上钱吗?
钟巧慧嘴角抽抽:她这个顾妹妹,总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利害。所以总是很厉害!
顾暖卖了个关子,把胡女士叫到台边,指着傅玉博说:“萧氏慈善基金会,一共从长达这里拿过多少钱,这些帐目,全部都交给他来处理。”
胡女士先有一丝迟疑:“董事长是打算让他,担任萧氏慈善基金会的财务负责人吗?”
“是。”
两句是,都是简单立决,不容人质疑。
胡女士的目光,不看新老板,看到了傅玉博脸上。
此刻傅玉博已经从刚才一时见到旧上司的慌乱,到现在完全恢复了正常。顾暖让他担任这个职位,是信赖他,可不是让他来讨好旧上司的。
胡女士道:“我明白了。董事长说什么,我做什么就是。”
非常擅于实务的人,和那个汤绍宏一样。
顾暖见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于是让人备车,准备回去收拾行李,尽早出发。
钟巧慧因为要和她一起去买些出差需要的东西,和她坐在了一辆车上。
两人闲着没事时,钟巧慧给她看了手机上的一条微博。
顾暖见她把手机都递过来了,顺带瞟了眼。
钟巧慧见她神情未变,道:“看来你都知道了。”
怎么不知道?近来海外机构连续做空,某货币突然贬值。然后,央行今天反击,击退了空头,导致某些跟风作浪的人,损失惨重。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想着,是不是告诉你某些自作聪明的人——”钟巧慧咳了一声。
“是说李小姐吗?”
“原来你都知道!”钟巧慧拍了下大腿,得意洋洋的,能看见那个李常智终于得到了报应,可真是令她感到大快人心,“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陈董能容忍她跟在自己旁边,像她这种德行的人——”
这就是钟巧慧看人的浅薄了。
陈家铭是什么人?功利心其实挺重的一个人。再说了,李常智不就是那次懦弱,为了自保牺牲同伴而已。陈家铭始终认为,她是个女人,想兴风作浪的能力太小,根本不足为惧,不怕她做坏。
李常智,只要对他有一点利用之处,其它的,他都可以当作看不见。
听顾暖这样一说,钟巧慧更是叹笑不已:“顾妹妹。你也很厉害呢。能陪他们悠着玩。”
顾暖道:“彼此彼此。他利用我,我利用他。只要利害一致,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戒备的。”
钟巧慧说回李常智:“她这回亏的不是一丁点,不然,不会这两天,都不敢在陈董面前冒脸了。”
顾暖对此是另一种理解,低头琢磨,道:“她一个人,应该不敢下大赌注,肯定是被人带着,被套住了。”
钟巧慧俨然没有她的犀利,听她这话才愣了下,回头一想确实如此。
“你——”钟巧慧突然撞了下她胳膊,问,“你都说你之前都知道这个消息了,莫非,你也做了?”
“嗯。”
“赚了?”钟巧慧两眼金金,说到钱,哪个能不激动,她是富家小姐都一样。
顾暖忽然在她脸上看了眼。
钟巧慧觉得她这个眼神耐人寻味,问:“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和他一起赢的,你怎么想?”
钟巧慧知道她说的是谁,惊异:“你说章三?他和你一块赢,什么意思?”
准确来说,做她老公兄弟的他们,想出钱帮助她,因为身份上的尴尬,左右为难。后来,章三想出了个法子,说是借顾暖本金,同时帮顾暖操作,趁着那两天汇率大波动的时候,赌了一次大的,赌注放在央行身上,结果,赚了一大笔。赚了的钱,除去本金,自然落在顾暖的口袋里。
钟巧慧听着她这话,想到上次自己还埋怨过某人不会做人尽欺负女人,一时默默无声。
顾暖早就留意她的表情了,说:“有些事,旁人说多了也不好。我只能说我自己的。以前,他在身旁的时候,总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突然分开之类。结果,说是造化弄人也好,说是其它也好,只能说,等真正分开了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什么都来不及了。原来,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珍贵,错失了,很难再挽回。”
车外,一排排的景物向后倒退着。
一样的街景,却因为心理的不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情绪。
钟巧慧不知道,究竟是他错,还是她错了。
*
顾暖拿出那个阿迪达斯拉风包,拉开了拉链,把准备出行要用的物品,一一放到包里面摆放好。
现在,她快四个月身孕了,所以,穿的衣服开始偏宽松了。
她自己摸的话,都可以感觉到肚子的隆起,里头,真有个小生命的样子。
按照唐思礼的说法,等到她感觉到胎动,肯定更不一样。
新的生命,有他,也有她的一部分在里面。顾暖感觉非常奇特,非常的不可思议。
毕竟,人类和其它生命体不一样,是唯一会思考的生物。所以,说将来孩子势必是他们两个的延续。顾暖并不认为是。
孩子的路,有孩子自己去走。这是顾爸顾妈的话,也是她的想法。
但是,无疑,孩子肯定会想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
孩子幼小的时候,像她,肯定是依赖着爸妈,这是当爸妈的责任和义务。
他,应该像她一样,不会推卸责任的,更何况这个孩子是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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