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个大窟窿,不止血,以及脑浆都不断地往外流淌了。
这幅场景该有多么可怕。
一个人,这时慢慢地走近了她横躺着的地方,冲着她没有闭上的双目,冷笑了声:“想追他,凭你也够这个资格?”
邱嘉莉横放在地上的手指动了一下,接着,没有再动的可能性了。
顾爸和顾妈,坐着出租车,赶到明新医院的时候,只听警车的声音和灯光在明新医院附近不断地闪烁着。
这令他们两个人心头立马浮现起了不妙的感觉。
只听旁边路人交头接耳地说:
“死了。”
“怎么死的?”
“一个高中生,好像没有看见警示牌,倒霉,走进那个巷子里,被危房的砖头砸到脑袋砸死了。”
“这赔都没有的赔吧?”
“当然没有的赔了。那些危房的主人,早也就死了,找谁赔?”
女高中生?
顾爸顾妈的心头凉了半截。
挤进到人群里,好不容易拨开前面的人,与此同时,他们看见了对面像疯子一样冲进人群里的邱三姑。
邱三姑在警方用人墙筑成的警戒线上,歇斯底里地喊着:“那是我女儿,我女儿,我看见了,她的手机——”
可能警方也正在搜索勘察确认死者的身份,听邱三姑这样一说,放开了邱三姑。邱三姑冲进了事发现场,看到了躺在地上早已身体僵硬了的邱嘉莉。
她双腿当场一软,接着坐到地上,头歪着,嘴角流着白沫。
现场急救人员看见,赶紧上去给她掐人中什么的。
顾爸哀叹一声,只觉得这场景惨不忍睹,别过头。
顾妈吐了一声:“自做的。”
很显然,要不是邱三姑自己先做错事,怎么会导致到女儿被人暗害了。
说这是天灾*,顾妈肯定不信。
顾爸转头看顾妈一眼,只觉得自己老婆自从上次中毒以后,整个人都有些变了。
顾妈是想都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熟悉的人坑一把,害她不要紧,连她女儿都要害。
经历了这样的血一样深的教训以后,顾妈仿佛能理解女儿的心情了。
对待这些恶人,你仁慈一点,下步对方就直接可能害死你最亲的人,这比让你去死还无法接受。
没有退路,一点退路都没有,不可以给自己退路!
欧亚楠坐着车,一路急奔回章三凤的别墅。
由于路途较远,当他赶到的时候,只见唐思礼等一群人都在门口。
欧亚楠当然没有幻想这一群人都是在门口等他,因此拿了药箱,径直走到唐思礼面前,问:“教授,怎么回事?”
唐思礼冲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欧亚楠只觉得自己心口哪处被狠抓了下,脸色跟着外面的秋风发白,微微喘息。
唐思礼怕他想歪了,告诉他:“她自己感觉好了一点,然后,刚好董事长说了要见她,她就走了。”
欧亚楠听到这里眉头皱了下:“她这样去,对方就愿意放人吗?不怕是陷阱吗?”
对于欧亚楠的这番质疑,在场的人,不是心头没有存在过。
钟巧慧使劲儿叹气,甚至有些埋怨的目光,瞥到章三凤脸上。
章三凤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不过,老四身上有功夫,陪她去,最少能保证她的安全。”
无可奈何四个字,似乎是顾暖眼下最真实的处境。别看,她好像在生意上已经逼得老鳄鱼仿佛要举白旗投降。可是,人质终究在老鳄鱼手里握着。
仅凭这点,顾暖可以说拿老鳄鱼无可奈何。
必须过去,和老鳄鱼面对面,把条件谈妥了。
至于章三凤说的,有展大鹏陪着去,安全肯定没有问题。欧亚楠可不认同,说出了自己在医院里刺探到的消息:“因为麻醉药物,使用是需要登记上报的,他们要拿这方面的药物,只能是从医院的药剂科里出具。所以,如果不是老人家那晚抢救动过手术的话,这个麻醉药,可能是用在另一个身上了。”
什么!
在场的人都一惊。
章三凤握紧了拳头。
这就是萧夜白无消无息的原因吗?萧鉴明对自己儿子用了药物。
对此,顾暖也早有所料了。想当初,她老公在老鳄鱼生病的时候,也给老鳄鱼用了相关的镇定剂。可以说,父子的基因是出奇的一致遗传特性。
儿子不服教,老鳄鱼岂不是想到和儿子使用一样的招数。
展大鹏负责开车,一边小心翼翼地开,一边悄悄地看了看顾暖的脸。
刚才晕倒过,顾暖的脸色可想而知,哪怕有唐思礼这样神奇的名医,说想马上就恢复到健康人的状态,肯定也是不可能的。正因为如此,在他们出发的时候,唐思礼给他展大鹏小心交代过,如果她再次发生晕倒的倾向,就不能继续下去了,必须立马就医。
似乎留意到旁边人的目光,顾暖微微转头,对向开车的展大鹏:“展总监,到现在,你都不能信任我吗?”
展大鹏才恍悟到了她话里的含义。原来,她让他陪行,是早已感觉到他的情绪他的态度了。
她尊重老公的这帮兄弟,根本无意,和他们恶交,更不想被他们误解了什么。
展大鹏性格比较冲,比较直率,不像章三凤喜欢在心里头琢磨不说话的斯人君子,是个老粗多一些。
因此像对待展大鹏这种人,肯定是,有什么话当面说明白更好。
展大鹏喉咙里笑了一声,似乎有些苦涩的味道,说:“是我不好,让嫂子误解了。”
“什么?”顾暖疑问。
“二哥说过,说嫂子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不是我这种老粗可以随便去臆想乱猜测的人。嫂子做任何事,做任何决定,肯定有充足的理由。二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这么的信任嫂子你,我,凭什么可以去怀疑嫂子呢?”
顾暖的心头猛地扎了下,是像被针扎的一样疼,但是酸疼酸疼的,要不是他不在,这话听起来肯定像蜜糖一样的甜蜜。可是,他不在的情况下,一切变成了反面。
只觉得越显出他不在时的那种痛苦和苍凉。
人只有当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东西是那么的重要,无可替代。
法拉利,根据汤叔发来的路线图,行驶到了萧鉴明他们一家新搬过去的地方。
同样是一座花园别墅,只是地处位置更为隐秘,是隐藏在了大片的居民住宅区里。难怪连消息灵通的狗仔队,一时都没有办法捕捉到这里的准确位置。
顾暖坐着的车,抵达的时候,萧淑兰、萧淑菊、萧淑珠她们几个,都在屋里听见了声音。
为此她们几个刚要起来,萧淑珠的电话突然响了,于是走到了一边,是自己女儿打来的。
听到女儿声音,萧淑珠张口就说:“你死哪里去了?和悦婷在一起是吗?知道现在都几点了吗?你们两个吃了晚饭没有?”
在外面,似乎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朱佳茵,连声音都是抖动的,对母亲说:“妈,我不回去你那里了,我要回爸那里,我和爸打电话了,他说好,你让人,把护照给我送出来。”
“你说什么?”萧淑珠很明显听不懂女儿的话。
在这里住的好好的,这妮子,近来不是和康悦婷一块玩吗?之前都没有提过突然要走呀。
这出了什么问题。
对此朱佳茵死活不说,只道:“你赶紧让人把我护照送过来,我要去登机了!送到机场来,再联系我。”
萧淑珠哎一声,还没有再来得及追问,朱佳茵挂了电话。
这边,客人进门了。
萧淑珠只好先收了电话,跟两个姐姐走到门口。
萧淑兰其实听到了她和朱佳茵说话,瞥她一下对她说:“她想回她爸那儿去就让你回去。”
萧淑珠皱皱眉头:“你知道什么?她爸——”
她这次回国,不就是因为听见有人怂恿自己老公你对付萧家吗?女儿这回美国的话,她和老公之间,真的算完了。
“这种丈夫你要来干啥?都不是我们家的人。”萧淑兰说。
萧淑菊跟着点头。
萧淑珠的心里当然是有些左右为难。因为现阶段看来,她老公是受到人怂恿,可也没有真正对萧家动手的样子。
她现在,都摸不清楚她那洋人老公是怎么想法了。
听见脚步声,三姐妹抬头,看到了走进大门里的顾暖。展大鹏像尊武神一样,跟在顾暖后面。
几个人面对面,自然都是无声。
说什么呢?
能说什么?
萧淑珠是挺想上前两步说一些话儿的,毕竟对顾暖的印象还好,但是,父亲这种态度,她做女儿的,真不能因此越轨越过长辈表态。
再有,萧淑菊和萧淑兰都站在她面前拦着她。
萧淑珠无奈。
顾暖一眼望过去,望到她们三个的排列,马上领悟到什么。于是,转头,目不斜视的,根据汤叔在前面的指引,一直往前走,走到了最里面属于萧鉴明的房间。
想上次在巴西会面说话,不过几天功夫而已,又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顾暖暗中感觉这里的气氛,没有察觉到萧奶奶,以及自己老公在这里的动静。即使说,那两人,很可能都不在这里。
要她是老鳄鱼的话,肯定也是这么安排的,怎么可能把王牌放在和自己一起,等到输的时候,岂不是被对方一网打尽,人财两失了。
老鳄鱼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盘算。
汤叔打开书房的门,顾暖和展大鹏先后走了进去,汤叔再给他们关上门,自己也站在了萧鉴明身边。
只因萧鉴明身体不好,随时需要有旁人照顾。
那萧家的三姐妹,则不约而同地看着紧闭的书房门。按耐不住的萧淑菊,先走了过去,把耳朵都靠近门板窃听的姿态。
萧淑兰没眼看。
萧淑珠则尾随老三做同样的动作。
萧淑兰更没有眼看了,走回到客厅给没有回家的女儿打电话。
书房里
萧鉴明坐在大书桌后面,双手交叉,与以往一样的姿态,大气从容。
展大鹏却只觉得,他那头为傲的乌发好像多了好几根白丝,是因为近期很忙没有时间打理吗?
汤叔照之前那次,搬了张椅子给孕妇坐。
顾暖没有拒绝。
萧鉴明开口:“离我们上次见面,最多只有半个月时间。”
“好像是吧。”顾暖淡淡应道,似乎对于和他见面的事,并不是真的放在心上。
萧鉴明的老眼里一闪。
“前几次说话,都有其他人在插话,今天,就我们两个人说话,你觉得怎样?”
“无论多少人说话都一样。”顾暖道,“主要是看说话的双方,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上回我已经发现了,你是个很实际的女人,并且有些冷酷。”
“彼此彼此,萧董事长。”
顾金融向来如此,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是你犯了我河水,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萧鉴明的老脸,突然似笑非笑地抽了下,道:“顾百百——”
顾暖眯了下眼。
“都说你是个天才。夜白应该是调查过了,相信这事,所以选了你。说是他有投资眼光,我作为父亲,也为他这点感到骄傲。但是——”萧鉴明顿了下后,脸色变得像铁一样的生冷,“你这个人,心肠不好。”
顾暖的嘴角弯了弯:“是和萧董事长一样,野心很大,抱负很强大,刚好会挡了董事长的路。”
“如果是个聪明的儿媳妇,应该要做到的是——”
“百般讨好公公吗?”
“最基本的尊重——”
“问题是你都不尊重我不承认我,我就得被你虐吗?换你自己是我这个位置,你也是这么认为?”
“我最少会尊敬长辈!”
“别堂而皇之了,萧董事长,你说的我都快吐了。”
汤叔和展大鹏明显都被顾暖这话吓了一跳。固然,早就猜到这两人的对话肯定不会那么的愉快,因为都是硬脾气的人,而且现在立场分明是对立的,不可以化解的。
其实,汤叔,以及展大鹏都想不明白,这两人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见面?
萧鉴明果然因为顾暖这话脸色大变,差点愤怒地拍起桌子:“你这是和谁说话?”
“和一个伪君子说话。”
“你给我好好说!”
“好。”顾暖转过头,直视老鳄鱼的脸,目光平静却是锋利逼人,“你把他关起来,正是因为你觉得掌控不了他,得不到他。更可笑的是,你想掌控的人,其实不是他。是他母亲。因为他是那么像他的母亲,不仅五官像,性子也像。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犹豫不决,一方面不想把他当成你太太的影子,因此放任他发展,但是另一方面,在你察觉到他要离开你时,你疯狂了,你把他想成了那个女人——”
“你胡说八道!”
砰的一声,剧烈的一声,萧鉴明拍打桌子站了起来。
这声音,恐怖可怕的声音,直接导致在门口窃听的萧淑菊和萧淑珠都软了腿。
第一次,她们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父亲如此震怒,是等于失控的状态了。
她们都能被吓成这样,更何况是屋里房间里的人了。
顾暖那是吃了多大的豹子胆,敢当面这样刺激老鳄鱼发狂。
萧鉴明站起来那表情,仿佛撕开了平常戴着的人脸,露出了吃人的模样,对着眼前的女人。
汤叔在角落里发了一阵哆嗦,目光都不敢看到顾暖那儿。
要他是顾暖的话,此刻被吓死都有可能性了。
展大鹏轻咳一声嗓子,刚要上前说话。
顾暖轻轻伸出手臂一挡,说:“他刚才说了,只想和我说话。”
萧鉴明因为她这话,仿佛稍稍冷静了下来,眼珠子盯着她的脸没有动。
顾暖道:“董事长激动,是因为我说中了大部分现实。其实董事长无需激动,只要知道你太太遗产不在你手里的人,都会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你自始自终,都没有得到过她。同时可以说明,你从一开始和她结婚的目的,始终没有到手。”
听到这里,旁听的人,既是心理都很好奇,究竟萧鉴明和阮汝珍结婚,莫非真的是因为私人抱了什么目的,想得到什么。
“很简单一个事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她死了以后,居然,她的财产,没有像刚结婚时说好的,落到你手里。你感到万分失望沮丧,但是,同时,你很清楚,这都是因为你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个结果。”
萧鉴明喉咙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仿佛她在说的都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证据。毕竟他和他过世的太太之间的事儿,没有第三者能知道。
顾暖并没有因为他这句不屑的哼声,停止自己的话声,这一切,她要代替大白说出来,面对这条强大的老鳄鱼说出事实:“我老公,本不应该姓萧的,是要姓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