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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优鱼眼珠子转了转,抱着蛋哥儿踱步走来走去。
那国师好似是完全没发现那罂粟花的魔性之处,否则也不会连自己也吸上了。
又听风嬷嬷道当年八大家族拿下轩辕皇族的时候,将那罂粟花也夺走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八大家族都吸鸦片?
若真的是那般的话……
她邪邪地笑了笑,又对黑牧道:“让王爷晚上回来吃饭,另外今日宫中来个小太监,问府中还有多少鸦片,我让老管家忽悠了过去,说是盘点一番,明日送进宫去,你让王爷拿个主意去。”
黑牧忙出去,还不忘偷瞄一眼木芽儿。
一会儿黑牧又回来了,道:“王妃娘娘,爷让您抱着蛋哥儿出去,爷的师傅来了!”
七爷的师傅?
木优鱼倒是时常听七爷说起他的师傅,据说武功奇高,来头很大,这一次能将那狡猾而且武功高强的国师给抓住,多亏了七爷的师傅和江陵真人。
此时才想起来,七爷好似从未提起过他的师傅的名号。
那师傅才是七爷的大恩人,木优鱼也不敢怠慢,忙整顿了衣冠嘴脸,抱着蛋哥儿去见人。
到了王府前厅,远远地便听见那里面有笑声传来,入了前厅,看见堂中坐了不少人。
首先便就是七爷邀月丰南王坐在下首,江陵真人正捋着胡子笑,堂中正中央,坐的是一个黑衣黑袍的男人。
那男人着黑色长袍,兜帽已经放下垂在脑后,虽然是在徒弟面前,还是黑面罩示人,只是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目,却能看见近乎于实体的冷气自他身上蔓延而出,似乎从那落地的黑色长靴之中缓缓地渗了出来。
此人那露出的额头还没什么皱纹,发丝也是极为青葱,推测年龄不超过三十,可气场比七爷还具有侵略性,压得木优鱼无法喘气似。
见木优鱼进来,七爷便就是一脸微笑,上前从木优鱼怀中接过了孩儿来,又牵着木优鱼的手上前。
“师傅,这便是徒儿的妻子。”
木优鱼也十分得体地上前,对两人道:“鱼儿拜见师傅,拜见师叔。”
她道了个万福便算了事了,众人都已经知晓她的情况,也不强求于她。
此时众人不由得对木优鱼刮目相看,能自请剖开自己的肚子取出孩儿的女子,她是第一个,能活下的,她也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个。
众人见她,眼中已经多了一份佩服,七爷离京的时日里,她为了稳定京中大局,也是出力不少。
七爷的师傅缓缓点头,算是承认了木优鱼这个徒弟媳妇儿,江陵真人忙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让鱼儿坐下的!”
七爷忙扶着木优鱼坐下了,还贴心地给她铺了个垫子,江陵真人要争着抱那孩子。
蛋哥儿瞧见了生人,高兴极了,在江陵真人怀中扭动着嫩胳膊嫩腿儿。
江陵真人看罢了,又被邀月接了过去,还笑道:“啧啧,长得真俊,将来一定跟我一样俊!”
又传到了七爷师傅的怀中,木优鱼还有些紧张,看那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怕是伤到孩儿了,可却那狭长的冷目居然也显出了一丝柔色,便也放心了。
七爷的师傅将蛋哥儿抱着,蛋哥儿一双嫩手到处挥舞。
七爷忙期盼道:“师傅,还请为这孩子赐名。”
七爷的师傅思忖了片刻,道:“荆家无情无义,你又得了轩辕皇族传承,这孩子便姓轩辕。”
他的声音听起来沧桑无比,听不出年龄,但总归不是很大。
那荆家对七爷和丰南王无情无义,随了母性也好。
木优鱼也眨眼听着,见那七爷的师傅面罩后的话语神秘而悠远。
“柯剌,轩辕柯剌。”
七爷大喜:“多谢师傅赐名。”
那孩子便姓轩辕,命柯剌。
可上户口的时候肯定不能姓轩辕,肯定得姓荆。
于是,蛋哥儿的学名更霸气了——荆柯剌!
爹是金鲤鱼,儿子却是金坷垃,真真好极了!
‘柯剌’一词,似乎另有含义,可木优鱼也不曾问,但是过了没多久,便也知晓了那其中的意思了。
见过了师傅当晚,木优鱼好奇地问那师傅的名号。
七爷却直摇头:“师傅从来不让我知晓他的来头,江湖之中也无他的名号,他无名无姓,武功奇高,当世之罕见,那国师的身手十分凌厉,若不是有师傅,我一人也是无法。”
木优鱼便在心中唤他无名。
无名此次来是为了协助七爷抓那国师,国师落网之后,他逗留了一些时日,没几天便也离开了。
在那第二日,七爷凯旋归来之后第一次上朝。
入了朝中,只见得整个朝堂似乎都被一层阴云锁笼罩,还能闻到腐朽发霉的怪味,混合着鸦片的味道。
之前老皇帝是在香炉之中焚烧鸦片当香料,议政大殿也都是那怪味。
但国师一死,鸦片便断了,老皇帝想尽办法也寻不到其他的替代品,在那龙座之上焦躁不堪地坐着。
群臣山呼万岁,跪下拜见,开启早朝。
文臣有文臣的位置,武将有武将的位置,诸王也有诸王的位置。
七爷站在诸王之中,左右看看,见太子、五王等诸王皆是面色蜡黄,或者是惨白,眼圈乌黑,无精打采,或者是说身子似被掏空了般,哪里还有曾经那神采奕奕的模样。
又看群臣,也是死气沉沉,但是尤可见还是有一批大臣精神不受影响。
之前木优鱼察觉出了国师的野心之后,便喝令七爷的人不得吸食那鸦片,同时也透过那前来诊牙的小姐夫人等,试图阻止群臣吸食鸦片。
当然还是有效果的,群臣还有大多数保持着精神,少数是入迷了,上朝都在打瞌睡。
一上朝,老皇帝便迫不及待地问:“国师已经失踪多日,不知道诸位爱卿家中还有升仙花膏药?”
群臣面面相觑,若是有那药膏的,早被自己给用光了,那不吸食的,也被七爷的人给弄走了。
之前老皇帝给群臣放了生仙草下来,前脚拿回来,七爷的人后脚就给拿走了,木优鱼还是怕这些大臣好奇,一好奇就可能站上毒瘾。
前几日零零碎碎地的有大臣送了些剩下的入宫,如今也是没了。
片刻时间还是无人出列,群臣将脑袋那埋得低低。
若是有那仙物,他们也不想拿出来。
殿中安静至极,老皇帝大怒,忽然便起身,愤怒无比地拂了那案上奏折。
奏折‘哗啦’摔了一地,群臣一个颤抖,依旧是无人出列。
“朕要你们何用!”
老皇帝愤怒地似一个野兽,已经处于失控边缘,双眼都是赤红,青黑的面上两个无神的瞳孔特别瘆人。
忽然点指一人出来:“木清安,寻找国师之事可有结果!”
木清安身子一抖,硬着头皮出列道:“皇上,臣无力,还未寻到国师踪迹,想是国师已经升仙而去……”
“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斩了!”
老皇帝气得暴跳,动作幅度大了,衣摆袖子卷起一阵风,如同个撒泼的老头,哪里还有那九五之尊的气势。
立马有侍卫出来,就要拖木清安出去,此时宁王出列,阻止道:“皇上,木统领这几日日夜不停寻找国师踪迹,还是毫无踪迹,想来国师已经升仙而去,凡尘再难寻觅其行踪,便怪不得他了,儿臣府上还有些仙药,预备下朝之后送往父皇殿中……”
一听有仙药,去了半条命的老皇帝似乎是立马便活了过来,几步下来,一把抓住宁王,双眼放光。
“哪里,哪里还有!快快取来,取来!”
宁王道:“儿臣归来,府中便屯着父皇送了几盒子,都不曾用,便放在殿外。”
老皇帝激动地一把掐住宁王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入骨,宁王却面不改色。
“好老八,快取来!”
老皇帝如同是濒死的人忽然见着了解药,激动万分,宁王打了个眼色,木清安忙去殿外,一会儿便搬了一箱子东西进来。
老皇帝激动万分地扑上去,见那里面正是宫中赏赐的东西,烟枪、仙药原封不动,够老皇帝用上几日了。
老皇帝双眼发红,提起烟枪,手忙脚乱地装了鸦片,一边有大太监忙地上前递火点燃。
异香缭绕开去,老皇帝美美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阵烟雾,似一个久渴之人忽然喝饱了水,浑身都愉悦了,差点便瘫软在了那群臣眼皮子底下。
见皇帝如此,群臣不是蠢蠢欲动,便就是连连摇头。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鸦片的香味传了出去,那染上瘾的大臣们迫不及待地往前凑,想过个干瘾。
宁王见老皇帝如狗一般坐在殿中吸食鸦片,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一丝无奈,更多的是无情。
他成这般模样,国师一份功劳,他自己也有一份功劳。
那国师自己都算是鸦片的受害者,最终因为鸦片而一败涂地,更别说是老皇帝了。
最贼精的还是木优鱼,明知道这鸦片的威力,还如此放任。
不过,这般一个结果,也是从了宁王的心愿,他还缓缓半跪在地,问那吸毒正吸得高兴的老皇帝。
“父皇,儿臣府上还有一些,明日给您送来。”
老皇帝如今正是飘飘欲仙,不由得对他大加赞赏:“好好好,还是老八好!”
老皇帝的瘾没有国师深,但也已经到了十分惊人的地步。
皇帝自己吸舒服了的,拿着烟枪重新走回了龙座,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上朝。
那一箱子鸦片便被太监给抬了下去,够皇帝用上几日了。
至于那几日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有烟抽比什么都好。
谁料此时异变突起,那太子忽然便出手抢夺那鸦片盒子。
“放下仙药!”
太子本身便修得一身本事,武艺高强,两个小太监哪里是他的对手,两下子便被夺了鸦片。
太子也赤红着双眼,夺了鸦片,见里面是用黄纸包着几块鸦片,黑黢黢地一块块,在他眼中真是如珍珠般鲜美动人。
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拿起那鸦片便往自己怀中揣去,还揣了好几块。
太子出手令朝廷大乱,群臣惊恐退开,五王趁乱浑水摸鱼,与太子扭打在一起,皆是争夺那鸦片。
老皇帝勃然大怒,气得双眼通红,暴跳如雷:“来人,来人,将这两个逆子拖下去!”
另有御前带刀侍卫上前,试图拖走五王和太子,可这两人完全疯了,手都不听自己使唤了,脑子里只有鸦片,谁挡杀谁!
那侍卫上前来,太子直接夺过了刀捅杀了一个,一时之间,鸦片味与血腥味混合一起,塞满了殿中每一个角落。
五王身有兵权,也是个武将出生,寻常带刀侍卫不是他的对手,见他也是夺了一人的刀,当场斩杀一人,而后居然捅向了太子。
两人便在皇帝面前刀剑相向,只为了夺那鸦片。
群臣吓得逃走,几个孔武有力的武将上前,企图制住两人,可对方带着刀,已经失去理智,而且都是皇子,他们上朝之前都是解了武器的,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还被误伤了好几个武将。
眼看着两个儿子在自己面前斗杀,老皇帝的眼中却只有那在地上被人踩来踢去的鸦片。
“朕的仙药,快将朕的仙药取开!”
关键时刻,还是宁王出手,一马当先地上前,夺了太子的刀,又卸了五王的刀,众武将趁机上前将那发狂的太子与五王按住。
宁王忙将地上的鸦片捡了起来,装进盒子中,老皇帝冲下来一把便夺了过去,暴跳如雷:“来人,将太子与五王看押宫中!”
一场闹剧以太子和五王被囚禁结束。
老皇帝怒极攻心,吸了两口鸦片便也飘飘然,觉得一切都不是事儿了,飘飘欲仙地走了。
留下那狼藉的议政大殿,两具侍卫尸体被人抬走,太医忙不迭地来给诸多被误伤的武将包扎止血,更有太监提水洗地。
这伟光正的议政大殿,竟然也发生了这等荒唐事情,群臣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老皇帝吸毒不管事儿了,太子和五王被囚禁了,宁王当然上位,指挥处理今日的混乱,一切井井有条。
下朝之后,几个老臣忙拉住宁王。
“宁王爷,如今皇上和太子都被那不明来历的仙药所蛊惑了,长此下去,朝也不朝,国将不国,您不能坐视不管啊!”
宁王也是十分痛心,将那关系撇得一干二净:“想不到本王自西北过来,朝中便变成了如此模样,此事,本王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意思很明确,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才刚到,都是他们自己做的死。
群臣哪里还怪他,“宁王爷,如今东麟正处危机之中,望您以大局为重,劝劝皇上吧!”
宁王点头:“那是自然的。”
众臣与宁王商量,等宁王处置了事情之后,便去御书房外求见皇上,一定要让他戒了那仙药,同时催促太医寻找解药。
七爷也是掐住了时间过去。
木优鱼说,毒瘾还是能有解,若是当事人下定了决定戒毒,加上汤药治疗,还是有办法的。
若是毒瘾犯了,便如国师、老皇帝、太子五王等人一般,丧失理智、做出荒唐之事。
但若是毒瘾得了满足,便就是跟普通人一般,理智能回归。
宁王猜想着老皇帝此时吸毒爽快了,思维也该是恢复了,便率领众文武大臣前去御书房外跪着求见皇帝。
有几个大臣还不愿意去,毕竟毒瘾犯了,也被揪着去了。
御书房外,五王的母妃张贵妃和孟皇后正跪在门口求见皇帝,可此时皇帝正在飘飘欲仙的时候,什么人都不想见,两位后妃哭得梨花带雨也无济于事。
“皇上,太子是无心冒犯于您,他已经知错了!求您开恩啊!”
又见宁王带着文武百官前来,也是跪在那御书房外。
“父皇,儿臣代表文武百官,恳求父皇从此不要再用仙药,您看看,如今的太子和五哥,看看这文武百官,再看看您自己,自从沾染了那仙药都成了什么模样!”
“皇上,您已经几个月不曾理会朝政了,监国太子如今完全无心理会朝政,东南旱灾的折子积压在御书房一月也无人理会,求皇上三思啊!”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当以东麟为重,以民生为重,以国体为重啊!此等荒唐之事,不可再行!”
孟皇后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那群臣之首的宁王,眼中似乎是射出了两道冰锥,可却又无计可施。
此事,太子和五王都败得莫名,谁料让一个宁王捡了那便宜。
老皇帝在那御书房之中正吞云吐雾,精神的饥渴总算是得到了满足。
人一满足了,思维便开始清明了,忽然想起方才的荒唐事情,已是不堪回首。
想他一国之君,竟然在那朝堂之上做那荒唐之事!
堂堂太子和五王,竟然在早朝之上当场失控杀人,让群臣看尽了笑话,让天下看尽了笑话,竟然只是因为一件死物。
又听那御书房之外宁王清朗恳切的声音:“父皇,那仙药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便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魔物!父皇,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此时皇帝才恍然大悟,看看手中的烟枪,再看看那镜中瘦骨嶙峋的自己!
原来都是这仙草害的!
皇帝怒得当场摔了烟枪!
庆幸八王及时将自己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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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又一次装逼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