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就磕出血迹。
“三姐,你求他做什么,他是畜生,你怎么能给畜生下跪?咱们堂堂军侯世家的小姐,莫要自降了身份才是!”沁雪被掐住了喉咙,一字一句说得极艰难,她余光扫向百里珊,狠狠咬牙又转眸瞪向左丘鹤,“你最好现在就杀死我,否则只要让我有命回到武定侯府,我明日便要你跪着来求我放过你全家!”
“是你逼我的!”左丘鹤死死咬着牙,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固执倔强的女人,就连此刻要死了,面上都不会流露出半分恐惧,她双眼里的那份寒冷,看得他心底生出畏惧之意。
“公子,我求求你,放过五妹,她还小,你要有气只管冲着我来。”百里珊手脚并用爬到左丘鹤脚下,额头磕得更响。
左丘鹤原想一脚踢开她,但突然意识到她肚子里还有自己想要的孩子,堪堪忍住踢开她的冲动,他阴沉着脸怒吼,“滚开——”
“不,公子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五妹妹。”百里珊眼泪簌簌往下落。
“我让你滚开听到没有!”左丘鹤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再次怒吼,掐住沁雪的力道又增加了一些。
百里珊看得心惊肉跳,唯恐自己不听话他会直接掐死沁雪,她赶紧往回爬,最后瘫坐在床榻前一动不敢动。
“孽障!你在做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丞相暴怒的声音。
左丘鹤猛然回头,看见额头上青筋暴跳的丞相以及身后跟着的左丘凯和丞相夫人。
陡然松开沁雪,左丘鹤面色不善的看着门口的人,冷冷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就准备杀了五小姐?”丞相走进来,不由分说扬起巴掌狠狠甩在左丘鹤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其大,左丘鹤又完全不妨,整个人一下子碰到墙壁上,他吃痛地捂着半边脸颊,眉头紧皱,“爹,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是啊老爷。”丞相夫人心疼地跑过来扶住自家儿子,死瞪了一眼沁雪后看向丞相,“沁雪不过是武定侯府从前的一个粗使丫鬟而已,便是今日鹤儿做错了,你说他两句便是,做什么为了一个卑贱的丫鬟打自己儿子?”
“愚蠢!”丞相冷睨了丞相夫人一眼,厉喝,“还不赶紧把这孽障带下去,怎么,还想再吃我一巴掌?”
丞相夫人从未见丞相这般暴怒过,立即闭了嘴带着左丘鹤退了下去。
“五小姐,你怎么样?”左丘凯走过来俯下身看着蹲在地上咳嗽不止的沁雪,又迅速给她倒了温水。
沁雪缓缓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左丘凯,她原是想连左丘凯一起骂的,但见他琥珀色的眼眸中并没有左丘鹤那样的戾气,反而充满了关心和疼惜,她闪了闪眸,改口道:“多谢公子去通知丞相。”
“大哥那样对你原本就不应该。”左丘凯悔恨地咬了咬牙,方才他见大哥摇摇晃晃往新房方向来,心中担忧大哥会在半途倒下便跟了上来,却没想到刚好撞见这一幕,他不会武,打不过大哥,只能及时去前院通知了父亲和母亲,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她险些丢了半条命。
“珊儿,你怎么样?”丞相走到百里珊身边,见她惊恐地瘫坐在地上,微微皱了眉,这件事一旦传回武定侯府,依着晋王妃那层关系,晋王首先就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晋王去新皇那里随便一挑,那么左丘氏就等着被历史除名了。
左丘凯闻言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掠向百里珊,“嫂嫂,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孩子?”
“什么孩子?”
丞相眯着眼睛,眉头皱得更深。
“嫂嫂早就怀了大哥的孩子。”左丘凯道:“所以他们才会迫不及待大婚的。”
“你说真的?”丞相突然激动起来,再看百里珊时老眼柔和下来,“珊儿你真的怀了那孽障的骨肉?”
面对丞相的突然发问,百里珊有些不知所措,正在踌躇该不该回答时,沁雪已经站起身来,冷哼一声,“便是三姐怀了孩子又怎么样?只要我待会儿回去把刚才的事告诉义父,你们一个也休想逃过报应!”
丞相脸色大变,语气颇为无奈,“五小姐,你这可万万使不得。”
“怎么,你儿子敢做还不敢当了?”沁雪冷哼,“我告诉你,休想拿我三姐是你儿媳这件事来威胁我,少了你们家左丘鹤,我三姐照样能好好活下去!”
丞相面色大骇,“五小姐,你听我说,这件事兴许是个误会,刚才你也看到了,鹤儿在席上喝了那么多酒,他不过是酒后失言失态而已,你莫要与他计较,大不了,待会儿他酒醒了,我让他来给你道歉。”
“本小姐不稀罕他的道歉!”沁雪声音更冷,“丞相好一张利嘴,竟能以喝醉酒这么荒诞不经的理由来搪塞我,今日他喝醉了酒敢掐住我的脖子想让我死,赶明儿他再喝醉了是不是直接剁了我三姐?还是改日再喝醉了六亲不认把你们全都杀了?”
“五小姐……”左丘凯抿唇,“父亲说了,待会儿让大哥来给你道歉。”
皱眉瞪了左丘凯一眼,沁雪走过去将百里珊扶起来,“三姐我们走,这个地方全是疯狗,我担心你再待下去,会被疯狗给咬伤。”
“这……”丞相见她要带百里珊走,惊讶得愣在原地,突然冷下脸来,厉喝:“放肆,百里珊是我丞相府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儿媳,刚拜完堂 哪里有回娘家的规矩?”
“呵——”沁雪冷笑一声挑了眉头,“丞相是想提醒我,武定侯府收了你们家迎娶嫡妻的聘礼么?”
丞相绷着脸不说话。
“那么你只管放心。”沁雪微微一笑,“待会儿回府我会让义父一分不少的连同休书给你们送来。”
“你!”丞相脸色一变再变,他万万没想到这丫头油盐不进。
左丘凯也觉得难以置信,她竟然要武定侯府休了大哥?
看着沁雪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丞相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且看她那架势真的要就这样把百里珊带回武定侯府,他再三皱眉,声音又软了下来,“五小姐,新嫁娘刚刚拜完堂,断然没有就回娘家的道理,你既然觉得鹤儿对不住你,那你开个条件,要我们如何做才能将这件事平息,只要不过分,我们一定照办。”
“如若我开了条件,丞相真的一定照办么?”沁雪冷笑。
“一定!”说话的是左丘凯,他早就见识过沁雪的本事,也知道倘若此刻父亲不答应她,等她回去必定说到做到让人写休书来休了大哥,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左丘家几代人的脸都要全部丢光了!
“那好!”沁雪仰起脸,一字一句清晰道:“明日一早,只要大公子去武定侯府门前负荆请罪跪一个早上,那么这件事就此揭过,我也会让三姐重新跟你们回来,如若不然,你们家就等着侯府的退礼和休书吧!”
沁雪说完,拉着百里珊直接出了新房往外面走去。
“沁雪,你吓死我了。”一直到出了丞相府大门,百里珊都还心有余悸,她抚了抚胸口,这一刻犹如置身梦中。
“三姐你就是心太善。”沁雪不满地看她一眼,又从怀里掏出绢帕小心翼翼擦去百里珊额头上的血迹,“对付左丘鹤这种贱人,就该像大姐一样狠狠出手不能手软,否则他只会得寸进尺,要是真那样,你往后在丞相府的日子还怎么过?”
“你和大姐真的很像。”百里珊看着她,眼泪立即就涌上来,“在这帝京城,除了大姐,也就你才敢那般说话了,还说什么要一纸休书休了左丘鹤,这种事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沁雪看着她柔弱的样子,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你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大姐么?”
“大姐长得美。”百里珊低声应答。
“你以为仅仅是因为她长得美?”沁雪又问。
“总之,大姐很不一样。”百里珊不知道如何描述,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是。”沁雪点头,眸中浮现钦佩之色,“大姐的确是和别人不一样,她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寻常人都做,都认为对的事她不屑于去做,她做的事必定是这天下女子不敢想不敢做的,大姐不仅做了还成功了,所以她才会在万千女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令这么多优秀男子刮目相看的人。”
“可我连这小小的府邸都出不去,如何能做到她那般?”百里珊语气中无限惆怅。
“这不是你懦弱的理由。”沁雪耐心道:“你好好想想十年前的大姐什么样,你再想想如今的她什么样,她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女人可以活得没有钱,但不能活得没尊严。你只要时刻捡起你的傲骨,将自己标榜在与左丘鹤同等位置上,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我不是太懂。”百里珊咬唇摇了摇头。
无奈地叹息一声,沁雪又解释,“这个很好理解,比如天下人都认为闺阁女子应该足不出户待在闺房里学习诗书礼仪,学习女红刺绣,然后等着媒婆来说媒以后盖头一盖嫁过去,再然后开始相夫教子的生活。然而大姐却从来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什么女戒女则对于她来说形同虚设,即便侯府规矩严厉,她还是毅然决然出府跟随晋王去滁州连破几桩大案,回来后皇上非但没有怪罪,还颇为赏识地给她封了七品推官,这可是大梁史上的第一位女推官呐!”
百里珊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应该像她那样不遵守女戒女则么?”
沁雪扶额,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三姐你是堂堂军侯世家的千金小姐,在面对左丘鹤那贱人的无故欺凌时完全没有必要默默承受着,你可以选择反击,起码要能用一张嘴堵住他的后路,让他无路可走,你是弱女子,又没有武功,要想拿下他,只能如此。”
百里珊再没说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沁雪长长一叹,拉着她直接往武定侯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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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才出嫁的人怎么就回来了?”
百里若岚死后,消瘦了一大圈的百里敬皱眉看着站在中堂的沁雪和百里珊。
“是啊珊儿,你这不是在胡闹么?”收到消息赶来前厅的百里勋也颇为无奈。
“义父……”沁雪走上前,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百里珊想跟着她一起跪,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这件事全都是因我而起,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百里敬与百里勋对视一眼,二人都选择了沉默。
沁雪面色平静,把今日的事原封不动一字不漏地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以后,百里敬一把摔了手里的杯子,大怒,“简直欺人太甚!欺我武定侯府没人了么?”
百里勋则眸光动了动,问沁雪,“那么你是怎么把珊儿成功带出来的?”
听见百里勋的声音,沁雪有一瞬间恍惚,被百里珊揪了揪衣服回过神,安静道:“丞相怕把这件事闹大,让我开出平息这件事的条件。”
“那你如何说的?”百里敬来了兴趣,自从沁雪做了侯府五小姐以后,他就发现这孩子的性子有些随阿瑾,今日她既然能成功把百里珊这个才刚拜完堂的新娘拉回娘家来,必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我告诉他,想要三姐再回去,就让左丘鹤明日一早来侯府大门前负荆请罪,跪一个早上,否则,我们侯府定会把聘礼原封不动退回去,到时候还会附上一封休书。”
“好!”沁雪刚说完,百里勋就抚掌大赞,“不愧是大哥收留膝下的义女,果然有我侯门将女之风!”
沁雪闻言,喉咙有些艰涩,脑袋垂得更低。
百里敬看出了她的情绪,赶紧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对,丞相如今被停职了还任由儿子这么嚣张,简直没把武定侯府放在眼里,我们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多谢义父夸奖。”沁雪谢恩起了身,感觉到百里勋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更加不敢抬起头来。
“你们也累了一天,先下去休息吧!”百里敬摆了摆手。
百里珊赶紧拉着沁雪出了前厅。
“沁雪,你别难过了,至少你如今还能日日见到亲生爹娘,而我却连爹娘长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我……”沁雪一时语塞,抿唇看向百里珊,安慰道:“三姐你别难过,大姐说得对,命运的齿轮已经扳动了,在回转也不是原来的痕迹,我虽然每日都能看到爹娘,却也不能相认,而你也看不到自己的亲生爹娘,这样一来,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你只要记住,你还有我这么个妹妹,我还有你这么个姐姐就行。”
“嗯。”这一次,百里珊很郑重地道:“我们永远都会是好姐妹。”
二人回到房间时,沁雪才敢道:“我今天去了晋王府。”
百里珊一愣,“晋王府?难道晋王和大姐回来了?”
“晋王回来了。”沁雪犹疑,“但我听说大姐似乎没有回来,我今日去的时候,新皇也来了,但都被晋王拒之门外,王府里的下人们说王爷星夜兼程赶回来疲累至极需要休息所以谢绝见客,可是晋王连皇上都不见,我担心这其中会有其他隐情。”
“晋王不见任何人,我们便是操碎了心也不可能得知准确的情况,我看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百里珊站起身,亲自给沁雪倒了茶。
沁雪结果的时候嗔她一眼,“谁要你伺候我了,我有手有脚能自己来。”
“你今日太累了。”百里珊咯咯笑道:“你该是没看清楚丞相被你气黑了的那张脸,连我见了都差点笑出来。”
“你还好笑?”沁雪撇撇嘴,“怎么不想一想万一人家明天不来负荆请罪的话怎么办?”
“你不是说如果他不来我们就退了聘礼然后给他一纸史无前例的休书么?”百里珊问。
“是啊!”沁雪颇为无奈,“到时候你倒是赚得了名声,可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是准备拿掉还是继续养着?”
“我……”这个问题,显然难住了百里珊,她突然有些无措,“这孩子跟了我这么久,早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舍不得拿掉他。”
沁雪担忧道:“可如果明天左丘贱人不上门来负荆请罪,你这孩子就见不得光了,便是你把他生下来,以后他问你爹爹去哪儿了你怎么说?”
“我……我不知道。”百里珊垂下脸绞紧了衣袖。
“三姐,要我说你还是听从大姐的劝告拿掉这孩子得了。”沁雪看着她,“大姐还说,女人应当独立,如果离了男人就不能活,那么现在就可以去死了。你既然知道左丘鹤是个贱人,还巴巴嫁去丞相府做什么?想报复他么?今日那个样子你也看见了,如若不是我在那儿挡着,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会被他以喝醉酒为由给弄死了,你以为他会有多怜香惜玉?总之我个人觉得嫁给这种男人还不如嫁给畜生。”
“我……”百里珊再一次犹豫,“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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