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来拉开了门,只是一袭普通的蓝锦衣裙,小镇上只有这样的款式质地,头发*地披在身上,领子拉得很高,可是也掩不去那顽强探出头来的青紫色,他偏开了脸,不去看她的模样。
这是他第二回见到她的狼狈了,一回在宫里,他就躲在床下,听着她被安阳煜折腾得哭。那时,他只觉得心里有种怜惜,并不像现在感觉这般强烈,强烈得想立刻剐掉轶江月。
“你帮我送信给他,说我玩两天再回去。”她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一身如此模样,怎么说得清?她不想听到别人的闲话,更不想以这副模样去面对他。还有,他若知道自己被轶江月欺负了,一定会去找他,轶江月满腹诡计,安阳煜又正事多之际,若冲动上了他的当怎么办?
沈璃尘点点头,低声说:“好。”
“我……”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好半天才小声说:“请我吃饭吧,我饿了。”
“好。”沈璃尘转了身,慢慢往外走去。
云雪裳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到了大堂里,沈璃尘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也不多话,只给她盛了饭,看她大口吃着。
“你为何不问我,我为何不回去?他并没有对我不好。”吃了半天,她又小声说道。
“嗯。”沈璃尘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别开了目光,被他撞到这副模样,也是难堪的!
“雪裳,可否听我一言?跬”
良久,他才端起了茶杯,修长的手指在杯口上轻抚着。
“你说。”
“你……”他顿了一下,看向了她,继续说道:“你找给我的方子很有用,只是有一味药还没找着,我用的替代药不能完全使药效发挥出来,所以不能起到彻底清除的作用,我这回便是要去找药的。”
云雪裳抬起了头,他的气色确实比之前好多了,只是人依旧清瘦得很,她点了点头,小声说:“只要能好,那就好,你们去找药吧,我自己回去。”
沈璃尘的呼吸重了一下,饮了一口茶,又说道:“你既不愿意这么快回去,我便陪你走两日吧。”
两日?她恍然地抬头看向了他,问道:“这是哪里?”
“渤郡。”
渤郡,在大越以东,离皇城恰有一千里,那疯子的马,到底是什么马?她愕然地看向了窗外。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的能耐?为什么你和安阳煜都奈何不了他?”
“他是牧依大
师。”沈璃尘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慢悠悠地说道:
“十五年前,就是他带着牧依族长的大妃和牧依族长的小公主逃了出来,并且用十五年的时间,将失散在各地的牧依人全部召集回来。”
“族长也得依赖的人,掌握全族人生死的牧依人大
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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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在官道上狂奔着,轶江月的衣袍全散开来,衣袖盛满了风,长发在风中狂舞着,饶是这样,他还是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燃烧起来了,马蹄扬起黄沙阵阵,突然,他一拉缰绳,骑着马就直冲向了那条宽阔的河流。
“父亲大人,你教我,我要怎么做?我不想她死,你教我,我要怎么办?”
他狂吼着,从马上弹跃起来,重重地跌进那水中,挥舞着双手,拼命击打着河水。
“云雪裳……”
他高举起了双手,拼命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遍地,声音一声比一声嘶哑,最终那唇角都慢慢流出血来。
刚刚还晴日高照的天气,突然间就堆满了乌云,他安静了下来,低头,默视着自己的倒影,然后,平举起了双手,重重地往后倒去,任那河水淹过了他的面庞,往他的鼻子和嘴里灌去。
你是牧依族的*师。
你不可以爱上云雪裳。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叨着,你已经三十岁了,你已经把她送到了别人的身边,你亲手把她推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就没有回头再来的资格和权利,你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再往前一点,你就达到目的了,挑起世间战火,牧依人重归尘世。”他高仰着脖子,强迫自己心再狠一点、再狠一点……
世间诸苦,唯情字最苦,尤其爱而不得,得而不能。
他的命运在十五年前就定下了,他只能这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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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中,云雪裳还在等着沈璃尘的回答,为何轶江月是牧依*师,又不肯和她相认。
雨滴,豆大的一颗颗,拼命往下落着。
沈璃尘面色沉了沉,小声说道:
我去去便回。”
说着,起身就往后院走去,他脚步太快,以致于袖中掉落了东西都不知,云雪裳眼疾手快地捡起了那东西,是方帕子,她站起来,刚想说你掉东西了,目光便凝滞在了这方紫色之上,飞快地展开来,帕子上一朵朵的,全是褐色的血渍。
她的脸色也变了,拔腿就往后院追去,沈璃尘正用左手掩着唇低声咳嗽着,地上,两团刺目的血珠,右手还在身上乱摸着,想来正是在找这方帕子。
她轻轻地抬手,将怕子递到了沈璃尘的面前,小声说道:“你说病好多了,是骗我的吧。”
沈璃尘接过了帕子,擦了唇角的血,又慢慢叠好了帕子收回怀中,这才低声说道:“谢谢。”
云雪裳看着他因为咳嗽而渐苍白的脸,还有努力维持的镇定的模样,不由得难过起来。她轻轻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问道:“那方子我也看过,并没有特别难找的药材,为何找不到?”
“不提这个,我们进去。”沈璃尘低声说着,转身便往小店中走。
“沈璃尘,你的病是不是很严重?”云雪裳拉住了他的袖子,追问道。
“雪裳,不要问了,好么?”沈璃尘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手,低声说道:“你既选了他,便不要再关心我,对我,对你都好。”
“可是朋友也不行吗?你也用白鸽与我通过信啊。”云雪裳反问道。
沈璃尘摇了摇头,低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说道:“我和你做不了朋友,因为你是他的人,我和他都没有胸怀宽广大度到这种程度。你既不愿意与我同行,我便让人护送你回去,我还要赶路。”
“好,你保重。”云雪裳挤出笑容来,向他挥了挥手。
“哦,还有,我已立妃了,四妃六嫔、七美人,已有三个怀上了我的子嗣。”沈璃尘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低声说道。
“恭喜你,你要做爹了。”云雪裳抱拳做了个恭喜的手势。
沈璃尘的唇角扬起了一个无限优雅的微笑,转身往外走去。
侍卫走过来,礼貌而疏离地问道:“娘娘,是现在启程,还是休息一晚再走?”
云雪裳抬起手来,伸到雨中,接了一手心的晶莹冰凉,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问:
“说实话,他的病是不是很严重,严重到现在必须要立下皇储才行?”
侍卫犹豫了半天,才说:“是。”
这么说,那个方子完全没有用!他说只有一味药找不着,那是安慰自己的!云雪裳将手里的雨水甩掉,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她记得轶江月说过,他有药可以救沈璃尘。
策马疾驰着,追了许久,才追上了沈璃尘,他正咳嗽着,马的速度并不快,又下着雨,蓑衣挡不住雨水,锦衣已经有些湿了,他干脆停下来,在一棵大树下避着雨。
“为何不在客栈呆着,非要现在出发?”
铁轶跟随他许久了,是真心关切着他,现在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生气起来,出声责备道。
“赶路要紧。”沈璃尘停了咳嗽,淡淡地说道。
“属下跟随你这么多年,你就是放不下你的面子,为何要跟她说什么立妃立嫔的事,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我看那安阳帝又争又夺又哄的,女人就是喜欢这一套,你为何偏不听我的?”
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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