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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怀长舒了一口气。
“对了,你的那个小麻烦处理得还顺利吗?”
杜雪怀竟然一噎:“……很顺利。”
总觉得言不由衷啊!既然杜雪怀不愿意说,陆秀当然不会傻到去追问。
大概是知道陆秀意识到了不对,杜雪怀主动转移了话题:“之前请六叔做的那些衣服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昨天就已经全部送过来了。”
“那就好。”杜雪怀点点头,打量了陆秀一眼,“今天这身也很漂亮。”
“谢谢!”陆秀撇了撇嘴,果然是弯的,关注的重点竟然在衣服上。
因为她是杜雪怀带过去的,所以六叔把她的那几套衣服放到了最优先。陆秀原以为要很久才能全部拿到,没想到那边没几天就把所有衣服都做完了。
今天她穿的是一身绛红色绣金线的旗袍,原本只想要普通的料子就行,六叔却使用了有着“织中之圣”美誉的缂丝面料,也不知他一个老裁缝从哪里弄来这种古时候给帝后做龙袍凤袍的料子的。要不是陆秀曾在某档时尚节目中看一个一线女星拿着同样面料的高端礼服炫耀过,她还不一定能认出来。
缂丝面料的旗袍,在现代起码十万块打底。陆秀前世只是个三流小演员,就算是最红的时候也没穿过如此贵重的衣服,如今莫名其妙穿回民国当了歌女,却反而有幸穿上了原本做梦也无法想像的衣服。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不过,正因为这身旗袍,她倒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六叔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老裁缝。普通的老裁缝能随随便便在衣服上订满水晶,随随便便甩出缂丝这样的高端面料吗?比起在做衣服,六叔给陆秀的感觉反而更像是在精雕细琢一件件艺术品。
想起杜雪怀之前面对六叔时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陆秀只能感叹上海这样的地方果然每一个角落都卧虎藏龙。
对于把做衣服当成了一门艺术的老头来说,陆秀那些漂亮又独特的设计果然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让学徒把做好的衣服送到陆秀家里的时候,六叔还特意让学徒带话过来,说是只要陆秀有新的设计都可以过去找他。
身上的绛红色缂丝旗袍实在太过抢眼,虽然陆秀依旧穿着被她自己戏称为妈妈鞋的民国风高跟鞋,配上烈焰红唇的精致妆容,整体效果却依然相当不错。
跟杜雪怀寒暄完毕,陆秀拿出纸笔,去茶几那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旁若无人地开始了誊写。
“这篇小说你准备投去哪里?”没想到,杜雪怀竟然眼巴巴地跟了过来。
陆秀抄得正起劲,头也不抬:“《小说月刊》。”
“啊?《小说月刊》是中文的……”杜雪怀竟然一脸的失望。他虽然看得懂英文,面对汉字的时候却是货真价实的文盲,也难怪他会忧伤。
陆秀微微一愣,难道他以为自己准备投给外文杂志吗?外文杂志?!陆秀忽然哭笑不得,才反应过来,其实当时她完全可以直接把《回魂尸》投给上海的外文杂志跟报纸。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跟《小说月刊》那边说好了,当然不可能再反悔。
“这个故事我原本是用中文写的。但是,《小说月刊》那边说这个故事太出人意表,如果是译作的话,才能考虑发表,于是我脑袋一热就承认了这的确是译作。只能想办法炮制出这篇原文……”
“原来如此。”杜雪怀恍然大悟。
“那个……”顿了片刻,他才忽然弱弱道,“其实,你文中有几处用词跟语法错误。”
陆秀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她手里的这篇可是原作啊原作!海因莱恩的原作!他竟然说原作的用词跟语法有错误!愣了片刻才猛然反应过来,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这篇小说要到几十年后才会发表。
语言是一种永远在缓慢演进的工具,交流是它唯一存在的意义。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随着大量不同族裔移民的涌入,一些原本的外来语渐渐被吸收进了标准英语之中。
就像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无法理解脑残,脑补,残念是什么意思,就像平安时代的日本人不知道天妇罗是什么意思一样,杜雪怀也无法理解文中那些几十年后才会成为标准英语的外来语。
陆秀想起了那句著名的“”,原本被看成是典型的中式英语,后来却成了被广大美国人民普遍接受的标准英语,公开出现在出版物中。但不管怎样,在被美国人民普遍接受之前,这句话的确是有着严重语法错误的病句。
想明白这一点,她瞬间冷汗淋漓。幸亏有杜雪怀提醒,如果她就这么把原文拿出去,那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你……你能不能帮我改一下?”身为一个只学过现代英语的二十一世纪公民,陆秀实在看不出来,海因莱恩的原文中到底有什么错误。
“好。”杜雪怀从她手中接过了钢笔,毫不犹豫地对着原文批改了起来。
陆秀惊奇地发现,被外面的人传为文盲的他,竟写了一手漂亮的花体字。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他一比,她那一手原本还算端正的英文钢笔字瞬间就被秒成了渣。
男神!嗷!男神我好崇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