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不停敲打着玻璃窗。
窗外的天色厚重而阴沉,高处的风声“呜呜”作响,透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味道。
张远躺在病床上,一天多没有进食,让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虚弱,但神情依旧轻松自若。
张扬坐在另一张病床,双手下意识地握在一起,走神的某些瞬间,指节便被捏得发白。八点一过,他的脸上就明显有了焦躁,时不时地站起身,在屋内乱走两步。
就这样等了半个小时,以蔡震阳为首的几位医生和护士,终于敲响了病房的门。
两位护士推着病床,张扬走在病床旁,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住了张远的右手,不知道是要给他信心,还是给自己安慰。
几位医生一路上谈笑风生,看得出来不是故作的轻松,这多少让张扬将悬着的心放下几分,但面对医生的安慰,他终究还是只能僵着笑脸。
病床进了电梯,到达手术楼层,消毒室外,张扬就被护士拦住了。松开手的那一瞬间,胸腔不知怎么地突然涌起剧烈的酸涩,所有的故作镇定,在这扇薄薄的隔离门前,消弥无踪……
“放心吧……”张远撑起笑容,朝他挥了挥手。
张扬张了张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般,深深咽了一口气,他终于点了点头。
“加油!”
隔离门关闭。
他怔怔地站在隔离门前。
……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身后“让让,让让”的声音响起,张扬才回过神来。
下意识闪过一边让出过道,张扬转身,却看到了那天的母女两人,除了她们俩之处,病床后面还跟了不少人,看起来应该是些亲戚朋友。两人也看到了他,妇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少女却是皱了皱鼻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张扬没有跟她计较,目光落到病床上被众人围住的老人,老人正巧也看了过来。
想到那天父亲的话,张扬握起拳在胸前比了比,强笑着用口型说道:“加油!”
老人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目送着老人进了消毒室,一群家属聊着病情,便各自在等候厅内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张扬也独自走到一边,孤零零地坐在角落。
……
身后大大的窗户,雨滴一声一声打在上面,蜿蜒出细细的水流。光线透过玻璃,在地上印出淡淡的光影,再慢慢消失不见。
他双肘撑着膝盖,十指交叉,俯着身,怔怔看着地上斑驳的纹路,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这种渐渐抽离的安静中,记忆也晃起波纹,一些沉寂许久的画面,一点一点翻涌出来……
深夜发烧的时候,那个男人抱着六岁的自己在寒夜里奔跑,隔着厚厚的衣服,能感受到他焦急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
第一次骑自行车,那个男人紧紧抓着后座,弯着腰陪着自己在广场上来回小跑。隔着稳稳的自行车,我知道他不说出口的宠溺和爱护;
第一次哭着问他要“妈妈”,那个男人拿出了好多糖果和玩具,逗得我破涕为笑,他却不知道,那天夜里我在门外,听着他一个人躲在房里失声痛哭。隔着薄薄的房门,我听到他满满的歉疚和自责……
太多太多的回忆,那个男人牵着的自己,已经慢慢长大。
太多太多的画面,那个男人笑着,却渐渐白了头发。
那个高高的力气最大的仿佛全世界最厉害的男人,
他已经老了啊……
时光啊,我只有一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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