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王爷,他们几位练得如何?”
平日里在私底下她会直呼君夜离名讳,但在下属或者不相熟的人面前,她还是会尊称他一声“王爷”以显出他的威仪,可谓细心之至。
君夜离点头“还好,不过六国赛上高手如云,不能大意。”
“是,魅王殿下!”
众人齐声答应,简虎更是高兴地道“魅王妃真是好算计,臣回去照着法子驯马,如今臣的马儿已经能照臣的指令行事,再过一阵子,必定有大成,此番还要多谢魅王妃了!”
紫凝淡然一笑“简副将客气了,众位侠肝义胆,忠心为国,六国赛上必定有所作为,令人敬佩。”
“臣等不敢!”
众人寒暄过一阵,吃吃喝喝,倒也自在。
司徒阳烨的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偷瞄紫凝一眼,待她有察觉之时,又立刻移开视线,脸红到耳根,颇有些可笑。
紫凝知道他必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不过在这席上也不好多问,便不动声色,寻个机会问个清楚就是了。
用过午饭后,众人各自休息,君夜离与紫凝互换了内力,留在房中调息,这种时候他是不能受到任何打扰的,自己留下也只会让他分心,就嘱咐无华好生看着,她到外面走走。
二月里的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些,西池国所处之地又是最早接受春风洗礼之处,所以在阳光比较充满的地方,已经可以看到有嫩嫩的绿色出头,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魅王妃?”司徒阳烨从另一边转过来,一眼看到紫凝,居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真是巧啊,王妃没有休息吗?”
“我不累,无妨,”紫凝表情淡然“司徒世子似乎有心事,是为六国赛之事吗?”
她问的倒直接,可怜司徒阳烨完全没防备,心里的事又不好对紫凝说,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我不是不不不,我是哦哦,我不是”
也不怪他语无伦次,实在紫凝这问题不好回答:说是吧,他明明就是在担心紫凝会受委屈,与六国赛之事无关,却又不想让紫凝觉得,他只知道忧心儿女私事,大战在即,却置国事于不顾,说不是吧,那就更不对,心性耿直的他,这回糗大了。
紫凝略感诧异,她不过随口一问,司徒阳烨好大的反应,这是要闹哪样?“司徒世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不妨说出来,六国赛马上就要到了,大意不得。”
“这”司徒阳烨脸红了又白,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如此严重?紫凝目光一凝,心道可别是跟夜离有关,那就更大意不得了“也好,请。”说罢转身,将司徒阳烨带到了另一间侧房,关上了门“此间没有外人,司徒世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司徒阳烨却是嗫嚅着,一脸为难,显然这话不怎么好说出口,几番挣扎之下,话没说出来,大冷天的,他却出了一头的汗,自己都尴尬得要死,赶紧掏出手帕来擦汗,手一个劲儿地哆嗦。
紫凝暗暗好笑,这司徒阳烨怎么说也是益阳王世子,应该见过不少大世面,怎么只是在她面前而已,就如此放不开,这样的人能应付得了六国赛之事吗?“司徒世子何必紧张,有话就说。”
“王妃见笑了”司徒阳烨越发窘得无以复加,局促地笑了笑“我我是想说,魅王殿下对王妃好吗?”
原本满腹经纶的他在紫凝面前,整个变成拙嘴笨舌的傻瓜,脑子里搜索了半天委婉而又比较能够表达他对她担心、关切的词句,谁想到说出口时,却变成了如此苍白的两个字“好吗”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然只是这一句,紫凝脸上淡淡的笑容已消失,冷冷道“司徒世子管的还真宽,我与夜离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
“王妃息怒!”她一生气,司徒阳烨登时急了,上前几步,几乎要冲到她身上去“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只是看王妃脸色不好,满脸忧愁,所以”
紫凝气极想要笑:你哪眼睛看到我满脸忧愁了,简直莫名其妙!“我的事与你无关,司徒阳烨,你再多管闲事,以后就别踏进魅王府一步!”说完她转身就走,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
司徒阳烨顿时尴尬得要死,可他真是一番好意,更不想紫凝误会他,追上去道“王妃,你听我解释,我”头脑忽然一晕,身体也莫名空虚燥热,膝盖一软,他一个踉跄,已跪倒在地。
“你——”紫凝一愣,本能地伸手相扶“怎么了?”她相信司徒阳烨绝对不是会耍阴谋阴诡计之人,可这怎么会突然不舒服的?
“我没事”司徒阳烨想要起来,这样太难看了,可身体却一阵一阵颤栗,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支撑着地面的手臂一软,扑地倒了下去。
“司徒阳烨?”紫凝惊了一下,赶紧蹲下身,将他扶起来——好么,他额头上碰起一好大个包,鼻子嘴上也沾了些灰土,真是有够狼狈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边问边用袖子替他擦拭嘴唇和鼻子上的污渍,眼里不自觉地透出关切之色。
淡淡的女儿香萦绕在鼻端唇间,照顾自己的又是他魂萦梦牵的意中人,司徒阳烨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眼神一片迷离,周遭的一切更是不复存在了一样,他忽然一个挺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向着紫凝就反扑过去!
饶是紫凝武功超绝,可根本没防备他说动手就动手,加上她从未想过真的伤害司徒阳烨,不过略一迟疑间,后背一阵钝痛,已经被他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司徒阳烨?!”紫凝又惊又怒,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疯了?!走开!”
司徒阳烨的脸被狠狠打过一边,再回转来时,嘴角已经见血,神情却越发迷乱,脸颊潮红,口中呼出的气息带着令人作呕的甜香,分明就是
“在这里了!”是沐烟箩的一声惊呼“魅王殿下,快!”
紫凝心中一凛,约略明白此番又中了计,心中如何不恼,原是想一掌将其打飞,然心念电转之下,她忽地无声冷笑,打消此念头,只是用力推搡“司徒阳烨,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无礼!”
司徒阳烨似乎略略清醒了些,一时有些发愣,粗重地喘息着。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掌劈开,君夜离当先闯入,随后进来的是沐烟箩、司徒静言和夕月,众人一见这情景,顿时都愣在了当地:
紫凝仰躺在地面,虽说衣服还算整齐,但被拉扯之下,也露出些许春光,司徒阳烨压在她身上,两手抓着她的手腕,俯着身体,脸离紫凝的脸不及尺余,两人的姿势暧昧之及。
成了。
司徒静言得意莫名,忍不住要仰天狂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吃惊又无奈的样子来“哥哥,你怎么”
沐烟箩在人后瞪了她一眼:这摆明就是你们兄妹的计谋,你装什么无辜?司徒静言,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撮合成北堂紫凝跟司徒阳烨,你再成了魅王妃,你们就成了一家人,联起手来,何愁大事不成?
正是因为看出司徒阳烨对紫凝的心思,沐烟箩才不想他们两家联手,所以时时注意着他的动静,好破坏他们的合作。结果方才看到他跟紫凝在一起,她当然不能让他们成了好事,才借故去找紫凝,君夜离不见了紫凝,如何不急,四处找过来,正好将她和司徒阳烨堵在了这屋里。
“夜离!”紫凝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司徒世子他对我无礼”
君夜离眼中是狂怒的火,二话不说,上前去一把提起司徒阳烨,甩手就扔了出去!碰一声响过后,可怜的某世子叫都叫不出来,伏在地上没了动静——他应该感激君夜离,如果是别人的话,依着魅王的脾气,早将他碎尸万段了,如何还会让他活着!
“哥哥!”司徒静言吓了一跳,赶紧跳出门去扶他“哥哥,你怎么样”
司徒阳烨紧紧抱着右胳膊,惨白着脸哆嗦个不停,右胳膊软软的不着力,必定伤的不轻。
君夜离小心地扶起紫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心疼的无以复加“紫凝,没事吗,有未受伤”还好他还的及时,不然——
“没事”紫凝偎在他怀里,小鸟依人般柔弱,眼神却冷酷而锐利“司徒世子他他突然就”
“我不会饶过他,”君夜离冷然说一句,将紫凝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回房。”
“我相信司徒世子不是故意的,”紫凝搂住他的脖子,有意做给司徒静言和沐烟箩看,气死她们!“他肯定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他——”
“你不必替他说好话,”君夜离冷傲地抬高下巴“益阳王此番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过我这一关!”
沐烟箩一脸惋惜样,摇了摇头“魅王殿下所言甚是,司徒世子此番也太过分了!真是看不出啊,平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原来竟是这般”说罢连连摇头,满眼嘲讽,让人受不了。
司徒静言火了,站起来一指戳过去“沐烟箩,你说什么?!我哥哥跟北堂紫凝那是两情相悦——”
“司徒静言,你敢胡说?!”君夜离森寒的目光“唰”地射过去“纵使你是女人,本王也绝不会客气,你要不要试试?”
“”在他杀人的一般的瞪视之下,司徒静言怎可能不心虚,喉咙哽了哽,只能把气撒在沐烟箩身上“魅王殿下息怒,是沐烟箩诬蔑臣女的哥哥,臣女气不过,才——”
“是我要诬蔑世子吗,事实摆在眼前吧?”沐烟箩得了这机会,怎可能轻易放过“明明就是他不知礼仪,对魅王妃无礼,他做都做了,还怕说?真是没想到啊,上次是姐姐你,这次又是世子,难不成你们这是家学渊源?”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彻底破坏掉司徒兄妹在君夜离眼里的形象,她的机会就无形中增加一半,所以出语尖酸刻薄不说,还挑起了司徒静言的难堪过往,可谓恶毒之极。
紫凝无声冷笑,也不言语,乐得看好戏。
司徒静言如何接受得了,恼羞成怒之下,她扬手就是一鞭甩了出去“沐烟箩,你闭嘴!”
沐烟箩是断没想到她当着君夜离的面也会动手,再加上她的武功本来就不及司徒静言,一个躲避不及“啪”一声响,这一鞭竟然准确而又凶狠地抽在她左脸,一阵剧痛之后,热呼呼的东西就顺脸淌了下去!
“啊!”沐烟箩震惊过后,顿时惨声叫“我的脸司徒静言,你、你该死!”她容貌虽不是绝美,却也比司徒静言强了许多,若是脸毁了,那还争什么?
惊怒交加之下,她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冲过去跟司徒静言打了起来。
司徒静言也没想到,这一鞭能够打实,心中多少是有些后悔的,再加上沐烟箩满脸是血、状若鬼魅般冲过来,她一个犹豫,已被沐烟箩近身,长鞭发挥不了作用,只能徒手跟她打起来。
“静言”疼痛之下,司徒阳烨脑子渐渐清醒,也记得自己刚才做过什么,羞愧得无地自容,颤声叫“别打了”
两个女人从最开始的按招式进攻,到现在纠缠在一起,撕咬,抓头发,像泼妇般扭打,形象尽失,一旁的侍女侍卫全都惊奇又好笑,议论纷纷,看戏看得兴味盎然。
真是好教养啊。
紫凝眼神讥诮,这一来司徒静言和沐烟箩就越发出尽洋相,看她们还有没有脸再来魅王府!“夜离,不看了,没趣。”
“好,”君夜离宠溺地对她笑笑,随即冷声吩咐“无华,把她们扔出去,要打出去打!本王稍候会禀明父皇,既然你们无心为我西池国出战,以后又何必再到魅王府来,本王不奉陪!”
“是,殿下!”无华和夕月上前去,从中轻轻巧巧几下牵引,已将纠缠在一处的两人分开,一人拖了一个,出府而去。
“静言”司徒阳烨咬牙,踉踉跄跄起身追出去,做出这等事来,他亦无地自容,即使君夜离不将他怎样,他也没脸再呆下去了!
沐烟箩的手下们更是噤若寒蝉,如何对抗得了魅王一怒,当下狼狈地跟上去,怎么也得先把小姐给救出来才行啊!脸伤的那么重,不知道还能不能好之类的
其余众人瞧着心惊,谁还敢停留,纷纷告辞离去,吵嚷了一天的魅王府,总算安生下来。
“夜离,我没事,放我下来吧。”紫凝微一用力,从君夜离怀里下地,整了整衣服,眼神清冷,哪有半点受到惊吓的样子。
明知道她演这出戏,是为了对付这帮无聊的人,君夜离还是百般不放心,拉着她上下其手“你真的没事?有没有受伤?司徒阳烨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我做的多?”
最后一句成功让紫凝气极反笑“啪”一把打掉他的手“胡说什么你?司徒世子只是被人下了媚药,神智不清,把我扑倒了而已,什么都没做!”笨蛋夜离,除了你,我怎可能让别的人男人碰,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杀了他,将他锉骨扬灰,你担心什么?
“中了媚药又怎么样,就敢对你无礼吗,”君夜离冷哼一声,气闷得厉害“他若敢对你怎样,我一样不会放过他!——话说回来,谁会给他下媚药,害他如此?”
这事情透着几分诧异,而且沐烟箩到他房间来找紫凝,时间上又恰恰好,莫非他和紫凝被算计了不成?
“还能有谁,自然是司徒静言在算计自己的哥哥,”紫凝冷笑一声“她必是看出司徒世子对我有意,就花言巧语鼓动他来找我,然后在他身上下药,以成好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司徒阳烨偷偷找人弄来一些下三滥的媚药,先一步混在茶水里,给司徒阳烨喝下,计算好时辰,让他去找紫凝,后面的事儿就顺理成章了。
可惜,她只知道算计自己哥哥,却忘了紫凝才是用药的大祖宗,一看司徒阳烨的样子,就知道他着了别人的道儿,即使君夜离他们不来,她也断断不可能吃亏,司徒静言这一计,真是蠢到家了。
“还真是死性不改,”君夜离冷哼一声,很是不屑“我倒是要看看,益阳王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紫凝扬了扬眉“益阳王一直对司徒静言的所做所为心知肚明,只不过如你所说,他是借女儿来探你的底,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是他们自己窝里斗,若我所料没错,益阳王必定不想将此事闹到皇上面前去,他也不会承认是司徒静言给自己哥哥下药,再说,事情发生在我们府上,司徒阳烨也是受害者,他未必会怕了我们。”
君夜离给她一句“我们府上”说的通体舒畅,各种心花怒放“他不承认又如何,事实俱在,司徒阳烨根本抵赖不了!不过,”他忽地想到什么,笑得很是诡异“沐烟箩被司徒静言打伤了脸,庆国公不会就此罢休,与其我们动手,不如让他们两家对上,不是更好。”
“英雄所见略同,”紫凝拍一下他的肩膀“我方才想的,就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