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忙对陈万全道:“快去请大夫!”
陈万全这才回魂,只觉双腿发软,走路都拌了蒜,跌跌撞撞的跑去请人。
众人团团围上来,这个说掐人中,那个说揉胸口,却因夏芸是举人,都不敢上前碰上一碰。过了片刻,夏芸呻吟一声醒了过来,香兰方才舒了一口气,暗道:“如今不好,夏家都不是善茬,如今只怕要化银子买平安了。”口中唤画扇回屋中取水给夏芸喝。
一时大夫来了,将夏芸头上的伤处敷药,又开了个方子,拿出几丸药,道:“伤处倒无大碍,静养为宜,不得随意走动,前几日会恶心欲呕,眩晕无力,多歇息便是。这药丸用黄酒化开,涂在患处,慢慢便消肿了。”
陈万全连连称是,找相熟的邻居借了一块门板,铺上床褥,将夏芸搭在板上,送他回家。
大夫未来之前,银蝶便悄悄的溜了。今日来陈家闹事,全是她私下定的计策,一来为着将芸、兰二人的事搅黄,断了夏芸的念想;二来为着抹黑香兰,出自己心中一口恶气。全万没想到事情竟到了这一步,暗想若是夏芸有个三长两短,夏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还不将她生吞活剥了了事,越想心中越怕,便打算悄悄回去恶人先告状,哭诉一番将错处全推在陈家身上。
她心里有事,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前方来了顶轿子也未看见,便同轿边走着的丫头撞了个满怀,那丫头“唉”一声,插着腰骂道:“谁呀?走路不长眼!”
银蝶抬头,只见那丫鬟生了一张银盆脸,细目小鼻,浓妆艳抹,身量胖满,绫罗绸缎穿得体面,挺着胸膛,愈发显出肉囔囔的胸脯子。四目相对,银蝶一怔,唤道:“卉儿姐姐?”
卉儿也愣了,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是银蝶?你的脸……怎的这副模样了?”
正此时那轿帘子一掀,曹丽环不耐烦道:“怎么回事?走不走了?”
卉儿忙道:“奶奶,正碰上在知春馆当差的银蝶呢。”
原来卉儿在林家时候,也是个爱上下钻营的,跟知春馆的丫头们个个相熟,原先银蝶不得势,却极爱吹嘘自己,卉儿知银蝶是世仆出身,爹娘老子的差事体面,又有个在林东绫跟前得脸的堂姐,便有意交好,时不时给些恩惠。银蝶爱小,便与卉儿交好,二人有些旧情。
银蝶施礼道:“见过表姑娘。”
曹丽环听说是林家的丫头,便命轿夫落了轿,堆上笑道:“原来是银蝶姑娘,怎么在此处?哎哟,让我瞧瞧,你这脸是怎么啦?”
银蝶忍着耻,叹道:“说来话长了。”说完便想走。
卉儿和曹丽环对了个眼色,一把拉住银蝶,笑道:“银蝶妹妹如今还在知春馆当差不?”
这一句正戳着银蝶的痛处,她脸上强笑道:“不在了。上回大老爷宴请金陵大小官员,林大爷见夏芸夏老爷年纪轻轻便考中举人,起了爱才之心,把我许配给他了。”
环、卉俱一怔,二人又对了个眼色。这厢曹丽环便从轿子里走出来,拉了银蝶的手亲热道:“原我就听说衙门里的夏吏目纳了个如hua似玉的小妾,我那外子还特意去随了表礼贺夏吏目小登科,竟没想到缘分兜兜转转的,竟然是妹妹有这样的福气,夏吏目还说月底便给妹妹风光摆酒席的,显见妹妹分量不同。夏吏目年轻,生得又俊,还满肚子才华,真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日后他当官做宰,妹妹便跟着吃香喝辣了。”
银蝶本就是贪慕虚荣之辈,曹丽环这番话说得她熨帖,便笑道:“哪有这样好……唉,再如何跟着享福,也是个半个奴才罢了。”
曹丽环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我瞧你是有大造化的,日后扶了正也未可知。”
这话又说得银蝶舒坦,跟曹丽环又亲近几分,曹丽环见银蝶脸上的气色顺了,便问道:“只是……妹妹这脸是怎么一回事?”
银蝶恨道:“还不是因为香兰那小贱人!就是原先伺候姑娘的那个。不知怎的,给我家老爷灌了迷魂汤,老爷竟然想娶她呢,就她也配!那贱人又决计不嫁有妾的男人,我怕老爷一时糊涂休了我,便去陈家找那贱人理论,谁知竟被她爹打了,还将我家老爷打得头破血流!”
曹丽环大吃一惊,失声道:“香兰?夏吏目要娶香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