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发动攻击的时候,被它攻击的人的意识会完全消除——从它发动攻击之前、到结束攻击的这段时间内,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意识、也没有记忆,完全无法挣扎或是反抗……
“好在我们人多。在非常艰苦的战斗之后,我们利用那两位同伴分担了足以致命的伤害,才能勉强战胜它。但我们也无法真正杀死它,只能将它封印了起来。
“幸好它的攻击欲望并不强烈。被我们攻击的时候,它只是在哭,而攻击我们的时候,它也没有特意攻击要害。它的名字叫做‘安吉洛’……
“——我们认为,它应该就是艾蕾腹中尚未生下的胎儿。”
说到这里,约瑟夫的声音有些干哑。
他的声音有些哽住,轻轻清了清嗓子,才能继续说下去:“我们将安吉洛封印在了冻水港。至于是哪里……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了防止这一幕,在我们死后成为噩梦、或是被夺魂巫师检索记忆,我和警长一人负责了一半的封印,我负责的就是将它的灵魂打散、埋入大地。而警长则负责将它的尸骸藏起来。”
“……所以,冻水港的诅咒,就是安吉洛死后转化的噩梦?”
安南忍不住问道。
“是的,安吉洛它就是这片土地上流传的诅咒,但它还没有彻底死去。净化这个噩梦的过程,就是缓慢的将它消灭的过程。”
约瑟夫苦笑一声:“你说我软弱也好……从那之后,我的确没有年轻的时候果断了。
“我知道,将安吉洛身上缠绕的诅咒净化,才能彻底的结束这件事,才能让艾蕾的怨恨回归大地。但我……
“……我还是有些不舍得。毕竟它是‘艾蕾’存活过的最后证据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不在乎是假的。我知道净化掉噩梦,对艾蕾、对安吉洛、对冻水港都好。我只是……希望在想喝酒的时候,能回噩梦中再看一眼艾蕾。”
听完他的话,房间内短暂的安静了一瞬。
安南注视着这个男人。
感受到安南的凝视,约瑟夫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将目光偏开。
约瑟夫他一方面想要让艾蕾安息,让体内流有自己血脉的“安吉洛”能干脆的死去,不再不死不活、充满怨恨的像是个幽灵般停留世间。他也明知噩梦只不过是过往事件留下的残影,不是真实的历史、也不是另外一个世界……
可他一方面,他也依然对这段过去仍然抱有执念,无法忘怀。
安南曾经询问过萨尔瓦托雷。
那位警长,早就已经离开了冻水港。似乎是在事件结束的第二年就升迁了,但也不清楚具体去了哪里。
如今在冻水港的,经历过当年事件的最后的幸存者……应该就是约瑟夫了。
如果他想的话,他自己净化这个噩梦一定是很轻松的。
至于说什么“承载物不在身上、净化噩梦也无法得到力量”的鬼话……应该只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他身上不得远行的咒缚、他丢失的封印物,都不是完全无法解决的事件。以他的巫师塔导师身份,如果约瑟夫发动自己的人脉,也不可能会被困在冻水港四十五年。
——除非,他是自己不想走。
他想要看着噩梦被净化、又不想自己动手。
他不阻止其他人净化噩梦,但也不主动向他人提供帮助。
因为他想要结束这一切……但又忘不掉这一切。
也不想告别这一切。
安南叹了口气。
如此可悲的男人。
如此可怜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