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次甚至被罚了三分之一的俸禄,弄得他很是狼狈。
家人都当他是顶梁柱,家族希望。
一家人趴在他身上吸血,全家修房子,添置家用,买田买地,兄弟姐妹娶妻出嫁,全都指望他。
他很累,很烦,满肚子怨恨。
本想着,借此机会写一篇精妙文章,出人头地,名利双收,却不料他的文章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
他不服!
“我的文章处处都好,对燕夫人的那篇《民富国强论》也是尽可能的赞美。为什么纪先生不肯选我,却选了不如我的人?为什么?”
吴道长面无表情。
他看着杨慕浑身不加掩饰的戾气,有些无能为力。
他客观地说道:“纪先生选评文章,要的是真材实料,是言之有物,而不是阿夷奉承,谄媚讨好。
燕夫人她身边不缺奉承之人,只要你肯放下讨好上官的想法,实事求是写你所想,写你所思,贫道相信纪先生一定会发现你的才华,选中你的文章。”
杨慕面色狰狞,神情激动地怒吼:“我所写的内容,就是我的所想所思。纪先生不肯选我,却选了别人,分明是看不起我,嫌弃我的出身不好。
是,我的出身的确不如人,我不如他们家世好,从小接受名师教导,顺利入读松山书院,从小到大干什么都顺顺利利。
我就倒霉,没投个好胎,父母短视,差一点因为我读书耽误了家中农活,断送了我的前程。
我有今天,全靠自己争取。我十几岁才进入识字班,从一开始就是第一,先生都说我天生会读书。
后来进入松山书院,我也是年年优秀,次次拿奖学金。
我不比任何人差,我比他们都要强,他们靠父母靠家族,我只能靠我自己才走到现在这一步。
明明我这么好,我比任何人都要上进,为什么燕夫人注意不到我,为什么纪先生看不起我的文章?
凌长安,崔秀程他们不就是出身好,投了个好胎,同样是进士,同样通过了入职考核,凭什么他们可以不用做文书工作历练,就可以直接出任一地父母官。
而我,天天被人呼来喝去,连衙门里小吏都不如。我不服,分明就是不公!说什么公正,公平,量才而用,全都是假的。”
他的愤怒犹如实质,像是一把利剑,伤人伤己。
吴道长微蹙眉头,显然很不满意他的这番说法。
他希望能点醒他,就当是尽人事听天命。
他苦口婆心,耐心说道:“据贫道所知,凌崔二位公子,早在考取秀才的当年,就进入衙门历练。
那个时候,他们一边在衙门当差,一边还要准备来年的秋闱考试,不会比任何人轻松。
他们之所以通过入职考试后,就可以独当一面,是因为他们已经达到出任地方官的要求。
说到出身低微,又有谁比计平计大人的出身更低?燕夫人都不嫌弃计平出身庄丁,又怎么可能嫌弃你出身乡野小民。
你莫要入了魔怔,钻了牛角尖。换个角度想一想,你认为以你现在的才干,果真能胜任地方父母官吗?”
“难道计大人当初担任一县县令的时候,他的能力就能胜任地方父母官吗?没错,计大人出身庄丁,可他是郡主府的庄丁,是燕夫人的亲信,发迹于京城富贵山庄。而我,区区乡野小民出身,毫无依靠指望,燕夫人凭什么重用我。”
他咬牙切齿,认定自己得不到重用,甚至考试排名靠后,都是因为出身低微所致。
如果,他也有个好爹,投生在世家大族,以他的聪明才智,凌长安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有惊世之大才,却因为天道不公,天意弄人,处处碰壁。
自从遇到凌长安他们那群世家子,他就处处不顺。
他不服!
更是不甘心!
吴道长很心疼,好好一个人才,却心胸狭窄,还不听劝,哎……
“贫道开解不了你,也帮不了你,你请回吧。”
“现在连道长你也要放弃我吗?是不是因为出身低微,没有香油钱供奉,你才会……”
“闭嘴!贫道帮你,从不图任何财货。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贫道这里不欢迎你,你走,赶紧走!”
杨慕表情扭曲,眼神充满了恶意。
此时此刻,他认定天下人都因为他的出身看不起他。
认定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无论他多努力,多用心,别人都看不起他。
不是他不够好,分明这个世道不公,是燕云歌眼瞎,看不到他的优点和长处。
亏他那么仰慕她,那样的崇拜她。
就连相亲,也是以她作为标准。
可是她却辜负了自己。
天下人都辜负了自己。
他呵呵冷笑,“道长被我说中心事,又何必恼羞成怒。你放心,待我发达那日,我一定奉上千金香油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