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见黎叔脸色不太好,我也就没有深问。
这时,墙上的老式挂钟当当当当响了四声,黎叔一惊:“呦,时辰快到了,我得走了。”
黎叔正说着话,屋里温度骤然降了下来,那种感觉就像南方阴湿的梅雨天一样。我正纳闷,就见脚下的地板突然出现了水纹一样的幻影,我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正琢磨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就看见一个穿着穿着一身类似古代衙役的黑衣服的侏儒从水纹里冒了出来,那家伙虽说看着是个人样,可那干瘪的身材,犹如树皮一样凹凸不平的脸部皮肤,让我仍然起了一身鬼风疙瘩。
可是,越怕什么偏偏越来什么,那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从水纹里冒出来后,竟很自然的瞅了我一眼,并“嗯”了一声。就这一眼,当时我就有一种几近虚脱的感觉,然后整个人一下子感到无比的轻松,并不由自主的向他走去。
恍惚中,我看到胖子激头白脸的冲我嚷着什么,但我听不清,似乎也懒得听,只想跟着那个家伙走。
突然,我感到有人在我的天灵盖上重重一击,并感到一股热流一直淌到肚子里,而后肚子里猛地冒出一股火苗,烧得我五脏六腑疼痛不已,我一声惨叫,一下子从梦境中醒了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大口的喘粗气。
“老崔,你这是干啥?他是我徒弟,你勾魂勾上瘾了是吧?”我看到黎叔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冲那家伙发火。
“黎头儿,俺这也是习惯成自然嘛,那小子一身阴气,我还以为是清魂(新死的鬼魂)呢。黎头,时辰到了,你再不走,兄弟我很难办的。”那家伙说话的声音嘶嘶拉拉的,怎么听怎么像电流声。
“师傅,我咋地了?”我惊魂未定,知道自己刚才那状态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位是崔执事,是专门负责勾魂的红差。不懂?就是专门负责勾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的魂。刚才,你就差点被他把魂勾去。”黎叔余怒未息的瞪了那崔执事一眼。
“幸亏师傅及时出手,往你脑袋上一蹲,就跟坐马桶似的,咔咔一整,你就活过来了。”
胖子赶紧宣传黎叔的身手。
“别他妈在那丢人现眼,还咔咔的,我拉稀啊?那叫五雷油池火符咒,没事多看看书。?黎叔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回头又斥搭那崔执事,“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这身上这味儿,熏死……鬼了。”
那崔执事一脸委屈:“黎头儿,咱们一向得走黄泉路,可现在这城市里面哪儿有水井啊,我只好从下水道里上来了。”
“扑哧”,死胖子看不出眉眼高低,一听那位爷居然是从下水道逆流而上,一时失态,竟然还乐出声来,这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那崔执事扭头看了胖子一眼,胖子赶紧双手插兜、仰脸朝天哼哼“想要问问你敢不敢,想你说过那样的爱我”,装没事人。
“你敢死,我就敢埋。”那崔执事一声冷笑,笑得我脚后跟都发麻。我知道,这个,他真办得到。
“好了,时辰到了,为师得走了。”黎叔看了我和胖子一眼,我竟然浑身一颤,黎叔眼里流露出的那种不舍与担心,使我一下子想起了每年开学时,父亲在站台送我时的眼神。
我的眼角湿润了。死老神棍,你煽什么情啊,不知道我不禁撩扯吗?
在模糊的视线中,黎叔和崔执事飘入地板上的水纹中,身影越来越透明。
“师傅,我咋联系你啊。”我猛然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带着浓重的鼻音追问到。
“用那块手表,把时针分针都调到零时,如果手表下面的红灯亮,我就会出来见你们。”黎叔的声音渐行渐远,就像空谷回音一样。
“黎叔,走了?”胖子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我。
“走了呗。”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靠,地板上还真有一股子下水道的酸臭味。
“哎,哥们见了这么多年鬼了,属今晚最刺激,我擦,又是女鬼又是鬼差的,哥们还混了一职称,混元派72代传人,这哪儿说理去,凯子?”胖子在那摇头晃脑,一副手握爽歪歪、心中自然嗨的吊样。
看着胖子在那自娱自乐的德行,我一下子想起了刚才他差点掐死我的旧账,虽说那时他被女鬼上身,属于无行为能力人,可是,他他妈好歹也得算是作案工具吧。不能便宜了这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