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打定了主意, 嬴政提笔在竹简上写了几笔,然后挥手让人将李斯招来。
他想亲征, 咸阳的事情不能落下, 该怎么安排还是要好好计划一番的。
站在旁边看着嬴政自顾自开始忙碌,燕执摇了摇头, “还是太仓促了,大军进入赵国之后多的是变故, 万一有什么意外......”
“无妨, 这次准备去赵国并非心血来潮, 寡人去邯郸还有些私事。”抬眼看着有些担忧的燕执, 嬴政让人放宽心,亲征有风险,他自然能想到。
想到这里, 嬴政放下手中的笔勾起了唇角, “韩王这次怕是吓破胆了,昨日到达咸阳的开始之中,有一人名韩非。”
或许不是吓破胆, 而是根本看不出韩非的大才,他不过让人提一下韩非的事情, 韩王就直接将人放到了使团之中,态度倒是明确。
韩非昨日便到了咸阳, 他留了一天给这师兄弟二人叙旧, 现在应该也说的差不多了。
正好今日让人一起过来, 也让他看看能写出《五蠹》《孤愤》这等著作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才。
挑了挑眉坐了回去, 听到这个名字,燕执下意识的就将人和李斯联系到了一起,“听闻李斯和这个师兄关系不好?”
他虽然不经常在咸阳城中,但是城中的各种消息却瞒不过他,这些天坊间传的韩非李斯二人在荀子门下时锋芒相对的故事数不胜数,一个个传的跟亲眼看到一般,实在没法让人不注意。
他从来不知道,读个书还能读出来那么多爱恨情仇,稷下学宫果然是个好地方,可惜他是个习武之人。
“没有的事。”对外面的传闻一清二楚,嬴政朝着燕执摇摇头,而后神色微缓解释了一句,“他们师兄弟二人虽然在理念上有些不和,但也没和外人说的那般水火不容。”
最开始他也不知道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在韩非来之前他就有些诧异,还特意将李斯找来问了几句,没想到连李斯自己都不清楚。
这么一来,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散布消息了。
两人都发现了事情的不寻常,自然不会什么都不管,不过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不少事情。
韩王不觉得韩非提出来的建议对韩国有什么好处,但是却怕他在秦国受到重用,到时候再对韩国不利,所以在使臣离开新郑的时候便另派了一拨人绕路来到咸阳。
别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秦王不用韩非就行。
接了命令之后,那些人很快到了咸阳,知道李斯和韩非皆是荀子之徒后就编了不少子虚乌有的事情在坊间传播,传着传着就传成了这样。
嘴角抽了抽对这个韩王实在无话可说,燕执幽幽叹了一口气,“这怕是个傻的。”
“谁说不是呢。”不紧不慢接了一句,看外面赵高起身出去,嬴政在桌面上敲了敲,“正好,人来了,让你看看这两位到底关系如何?”
自己刚从军营回来,什么也没有收拾,只见嬴政还没什么,陪着这人见臣子就有些不妥了。
趁现在李斯还没有进来,燕执起身看了看门外直接从窗子上翻过就要去偏殿,“稍等片刻。”
摇头笑笑任由这人出去,嬴政看着旁边被放好的娟布,神色淡然将之扔到了一边儿。
赵嘉,当年那个缠人的小孩儿,竟然和阿执这么亲近吗?
总感觉心里哪儿不舒服,嬴政起身走到窗边,偏殿那边的内侍进进出出,看刚才过去的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才算作罢。
或许他真该出去清醒清醒了。
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让李斯和跟在他身后的韩非进来,只一转身的功夫,嬴政便又变成了那个喜怒不显于形色的秦王。
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李斯往旁边挪了一点将身后的韩非露出来,“王上,这便是昔时与臣一同求学的师兄,韩非。”
没有说其韩国使臣的身份,反而在开始便将他们二人的关系点了出来,李斯是何想法,在场的几人都清楚。
寡言少语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在嬴政的注视之下行了个大礼,“王......王上......”
神色不变让人起来,嬴政又看了一眼李斯,终于直面了解了当初这人说以貌取人是什么意思了。
这师兄弟二人年龄相仿,如今皆已过而立之年,李斯这些年仕途顺利,在秦国和人打机锋能耐非凡,宽袖飘飘站在那儿,的确自带一身气度。
但是韩非就不一样了,这人天生有口疾,说话说不利索,空有一身大才,学成之后回到韩国也不被韩王重用只能无所事事虚度光阴,因此,身上阴郁的感觉挡也挡不住。
只这些不说,单论容貌,李斯的确比韩非要出众不少,韩王一直不用韩非,莫不是因为看他长的不好看,所以才将人扔的远远的吧?
一手撑着下巴看向韩非,嬴政单手敲了敲桌面,“韩王派先生入秦,先生可知具体是何用意?”
眼中闪过一抹晦涩,韩非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他如此反应,嬴政的唇角勾了勾,然后接着问道,“韩王私底下在咸阳散布的消息,先生可知晓?”
听到这里,韩非的脸色更不好了,生怕这脾气耿直不说话是不说话一说话能噎死个人的师兄在这儿犯轴,李斯赶紧替他回答,“回王上,谣言止于智者,李斯与师兄感情甚好,些许留言,岂能让我二人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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