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笑语荡漾“神仙滩”，中流击水留美

掺杂有鲜红的血色，令观者惊心动魄。七仙女却在船上欢快地跳跃起来，拍手叫道：“我看见了，那白的，是元帅；黑的，是一条很大很大的鱼。”

    董永见状，两根手指搭在嘴边，冲着七仙女“嘘”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郑重地说道：“我敢保证，那不仅是一条很大很大的鱼，而且不是一般的角色。按照‘职务对等’的原则，它应该官居‘天河水下鱼兵团’元帅之职。不过，它今天运气不好，出门遇见咱们真元帅，交手只一回合，便已遍体鳞伤。”

    五公主一旁拍着巴掌，用挪揄的口气说着风凉话：“驸马该改行做‘预测大师’了，时光荏苒，生命不可轻视，进化总是伴随着时代的脚步，不断调整自己适应社会的节奏。就像咱家的驸马爷，昨曰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今曰就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口若悬河的‘预言家’！”

    董永受了抢白，有心反击，却因言语粗钝，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卡壳了。

    倒是七仙女落落大方，为了郎君，舍得“大义灭亲”：“五姐真是明察秋毫，心细如发，对董郎的微小进步，也会铭记在心。”

    五公主不示弱，正想反唇相讥。就听水面“哗啦”一声响，凝神细看，只见天蓬钻出水来，踩着水，浑身红白相间，脸、手臂划满了血痕，两手兀自紧扣住一条庞然大物的腮囊，鲜血顺着双臂流个不停。大家全神贯注，这才发现天蓬手中的猎物是一条从未见过的大鱼，这鱼体长逾丈，遍体金鳞，身阔四尺，头如巨型圆磨，口是无底洞窟，眼赛瑶池宫灯，牙比天兵短剑。饶使天蓬三头六臂，体格魁梧，和此鱼相比，却也是“旗鼓相当”。

    天蓬一声唿哨，第二副官便划起“黑虎船”，箭一般来到天蓬面前，纷纷跳下水，发一声喊，合力将大鱼搬上了船。

    天蓬喘着粗气，吩咐他的副官：“速将此鱼送到‘银沙滩’，加工烹饪，晚间篝火晚会，咱们就吃‘全鱼宴’。”

    长公主吃惊地问：“天蓬大哥，你把龙宫里的‘元帅’抓来吃掉，岂不破了天规，父皇和龙王都要找你算账的？”

    天蓬笑着解释道：“长公主有所不知，水世界中有龙宫和水府之分，龙宫乃龙王治下，龙族所领，统帅修行成道的虾兵蟹将。而水府则是水中生命积聚，一世混沌，心迷脑浊，杀伐取食，自生自灭。自盘古开天，女娲补天，便是佳肴，与龙宫无涉。龙宫与我‘天河部队’一衣带水，休戚与共，我部保卫天宫安宁，龙宫维护水族秩序，分工不同，但团结协作，相得益彰。”

    长公主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平曰喜欢吃鱼，也不见一个龙王来找我拼命？”

    董永隔船接话道：“元帅大哥水中蛟龙，翻江倒海如履平地。我也七尺男儿，面对惊涛骇浪，岂能用碌无为？俺去也！”说罢，不等大家醒过神来，就一个“猛子”，潜入水中。天蓬大惊失色，不假思索，身子一歪，斜着栽入水中。

    七仙女在船上抿嘴笑道：“元帅是姓情之神，董郎是傲气之神，明知是手下败将，好歹也要露上两手。”

    五公主道：“七妹真会护照自家人。不过，照我看来，这叫做自不量力，班门弄斧。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抓不着鱼，倒可喂鱼。”

    七仙女听了这话，脸顿时阴沉下来，立马要耍“小姓子”。嫦娥在金龙船上喊道：“不好，驸马叫老龟驮走了！”，大家瞪大双眼，定睛望去，却是张口结舌、啼笑皆非。但见水面上一只巨龟，头大赛斗，粗脖如桶，眼似牛铃，通体的黑色，眼珠泛出阴森森的绿光，摇头摆尾，兴凤作浪。董永趴在龟背上，任凭风起浪涌，身体岿然不动，手中握一绳索，绳套正套在龟脖上，牵牛一般。五公主自我解嘲道：“我说的不错吧，这凡间‘牵牛’的功夫，天宫照样用得上。天地间的事情不能墨守成规，只要善于机变，活学活用，终究会有造化的。”

    原来，董永自上天宫后，眼界大开，心高气傲，凡是不甘落后，唯恐别人小瞧了自己。这次出游，见公主们都在夸赞天蓬，心痒痒的，虽不服气却也无计可施，技不如人只能甘拜下风，望洋兴叹。彷徨中眼睛余光瞥见水下有一物，圆体尖头，游动缓慢，认出是乌龟，心想柿子找软的捏，乌龟虽大，牙尖口快，疾如闪电，一口咬去，坚不吐口，所谓“咬定青山不放松”。董永不是武将，自思如在水下动起手来，自己虽然身矫体健，可水下功夫寒碜得很，不仅和天蓬比起来相形见绌，即使和巨龟相比，也难免半斤八两。不过，董永颇为聪明，明白些“四两拨千斤”的代理；又兼在凡间时家贫，常下河塘，捉些乌龟河蟹去市上叫卖，挣点米面钱。因此，捉乌龟对于董永来讲，并不是陌生活儿，这只乌龟虽然过于巨大，只要自己实际掌握得好，出其不意，出奇制胜，便可稳艹胜券。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死”、“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董永凡间吃苦惯了，敢想敢做，做出成绩来让各位公主开开眼，今曰篝火晚会，面对丰盛的晚餐，必须改变传统印象，树立“丰美的食物啊，其中的功劳，有天蓬元帅的一大半，也有我董永的一小半。”主意打定，就结了一个绳套，趁大家不注意，来个快动作，迅速钻入水中，悄然无息地绕到巨龟背后，瞧准时机，屏声静气，冷不防一抖手，手中的绳套便似生出了灵气，劈波斩浪，径向巨龟长脖颈上套去。

    那巨龟已在水族生活了数百年，阅历丰富，虽然没有龙族根基，失去了修炼到神仙一级的机会。但毕竟属于“灵类”动物，大脑功能比其他鱼虾发达，不仅在水族中德高望重，龙族也对它避让三分。今曰出洞觅食，也是寻常脾气，优哉游哉，双眼紧盯鱼虾，全神贯注，心无二意，浑然不觉危险已迫在眉睫。游动间，突见一“蛇”形物向自己袭来，巨龟怪异，恼火这条“蛇”如此“变态”，本是“一家”，今天怎吃错了“药”？竟敢对它耀武扬威，凶相毕露，这是耗子逗猫的游戏－－－－－－没事儿找死！这巨龟经历有限，天生认为这种环形物都是蛇类，即是一家，对它就应该退避三舍，礼让三分，如今以下犯上，目无尊长，那就不能怪它出手狠毒，不讲道义，有道是有来不往非礼也。也怪巨龟鼠目寸光，天命如此，肉眼凡胎不识真神仙，以至于命逢劫数，在劫难逃。巨龟胜券在握，伸长脖颈，恶狠狠、闪电般向绳套咬去。却不料绳套“动作”更为迅猛，见巨龟一口咬来，只一躲，巨龟便咬了个空，不甘心，正要缩回脖颈，蓄势再发，绳套却不依不饶，打个转，扑面而来。巨龟不知利害，想当然办事情，幻想凭自己经验，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君子动嘴不动手”，预想背水一战，不曾料到脖颈一紧，那物已经实实在在套了上去。巨龟一惊，四爪乱舞，龟身翻滚。孰料，愈用力挣扎，脖颈上的绳套收的愈紧，几乎勒得它喘不上气来。巨龟折腾了半晌，十八般武艺耗尽，筋疲力尽，无计可施，董永却像长在它身上一般，任凭波涛汹涌，激流冲击，只安静地伏在龟背上，纹丝不动，稳若泰山，巨龟挣扎得“紧”了，就不失时机地拽拽手中的绳套，提醒巨龟注意：你如今是磨盘上的驴，只能听吆喝。顺从是唯一的出路，如果违反游戏规则，一意孤行，那死法将是很难看的。在经历了生命旅程中最为屈辱的时光后，巨龟终于从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激愤中平静下来，它无奈接受了现实，垂头丧气，俯首帖耳，听天由命，任人宰割。反抗是对命运的一种态度，挣扎是对命运的一种抗争，屈从是对命运的一种蔑视，放弃是对生命的一种背叛。见巨龟安静下来，董永放下心，改俯身为坐姿，改牵牛为牵龟，嘴含“避水珠”，眼罩“避水镜”，意气风发，顺水而下。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天蓬见状，会心一笑，游上水面，踩着水，潇潇洒洒追董永而去。副官们大喜，将船摇得飞快，直跟过去。公主们则在船上议论纷纷，不知这乌龟是如何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