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通铺中间坐了几个人在打扑克,其中一个人批着件外套一脸阴沉,众人隐隐以其为首,大约就是所谓的头铺大哥了。
刘雨生脸色一沉,随手把拘押通知书扔到地上,冷冷的说:“想知道自己去看,我没工夫念。”
一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满脸胡茬子的汉子大眼圆睁,瞪着刘雨生就要冲上去厮打,其他犯人也都神情不善的站了起来,大有拳脚相加的意思。刘雨生不屑的哼了一声,悄悄握紧了拳头。眼看7号监里就要上演一场全武行,铁门外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一声大吼:“干嘛呢?想造反?”
所有的犯人都被这一声吼被吓的魂不附体,全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收起了凶恶的表情,老老实实的坐回了通铺上去。只有刘雨生不明所以,还在保持着戒备的姿势。门外露出了一个身影,是一个身穿警服的管教。
管教冷冷的看了刘雨生一眼,对着里面喊道:“头铺,出来!”
一直镇定的坐在铺上的大哥立刻麻利儿的站了起来,他跑到铁门跟前,立正敬礼大声喊:“到!”
管教指着刘雨生面无表情的说:“对新来的要多照顾照顾,不要乱来,懂吗?”
头铺大哥疑惑的看了管教一眼,心里犯了难。管教对待新来的犯人,一般来说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非亲非故也无冤无仇的普通凡人,这样的犯人管教懒得理会,关到监房里之后任由头铺处置。第二种是有人脉或者花了大钱的,管教会特地交代一声,让头铺好好对待。第三种则是管教看着不顺眼,或者在外面得罪了人的,管教也会交代一声,让头铺好好“招待”。
第一种情况的犯人管教根本懒得开口,其余两种犯人进监房的时候,管教都会说一句同样的话:“对新来的要多照顾照顾。”
重点就在“照顾照顾”这四个字上面,只要发音轻重不同或者表情不同,头铺立刻就能心领神会,知道该怎样对待新来的菜鸟。可是管教刚才指着刘雨生说话的时候,语气从头到尾平平淡淡,表情也一直没有任何变化,这下可把头铺搞糊涂了。
要说刘雨生就是一个普通犯人吧,那管教特地来交代一句,是怎么个意思?可要说刘雨生是特殊犯人吧,管教说话的时候一点异样也没有,这让头铺大哥怎么办?究竟是好好对待,还是好好“对待”呢?虽然没明白管教话里的意思,但头铺大哥却表现的很自然,他看了管教一眼,见管教没有任何表示,立刻恭敬点头道:“是,坚决服从指示!”
能成为第四看守所的头铺犯人,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要知道头铺大哥又叫号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上的。头铺大哥不仅仅要能打敢拼讲义气,还要大把大把海了的花钱,更要有过硬的关系和人脉,三者缺一不可。
头铺大哥本人的胆识和城府都非同一般,他在短短一瞬间就已经想明白,既然管教这么做,那肯定有他的道理。无论这个刘雨生究竟是哪种犯人,都先按兵不动,等弄明白状况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管教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头铺大哥从地上捡起刘雨生的拘押通知书看了看,随手递还给他,指着通铺中间的一个位置说:“你就睡那儿,鸡毛,给他腾地儿。”
号里的铺位有非常大的讲究,靠着铁门的铺叫做头铺,只有号长才有资格睡。越往里去位置越差,通铺最末端的尾铺就正对着开放式的厕所,监房里地位最低下的人才会睡在那里。一般刚进来的犯人,都得从尾铺开始睡,不仅睡觉的地方挤,而且每天都要帮着众人刷碗干活,最重要的是吃的少,打完了饭众人都吃完才能轮到尾铺。
通铺中间的位置,虽然不算最好,可也比后面的尾铺强了千百倍,刘雨生刚一来就能睡到中铺,这不由得让其他犯人感到不公平。叫做鸡毛的人愤愤的说:“老大,他怎么能……”
鸡毛的话未说完,头铺大哥就冷哼了一声说:“他杀了四个人,最低是个死缓!你有这个本事吗?”
监房里一向死刑犯最大,鸡毛听到头铺大哥这么说,立刻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的搬起铺盖往后挪了一个位置,连个屁也没敢放。其他人听说刘雨生竟然杀了四个人,不由得庆幸起来,幸好刚才没动手,这么个狠角色,打起来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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